好不容易等他咳完了,胡彦看着老管家慢慢的合上了眼,伸手就要去摇他,心猛的一紧,元征快他一步,握着了胡彦的手,自己伸出两指探在老管家的人中上,沉声安慰道:“只是睡过去了。”
搂着元征出了木屋,一行人往后院东厢房走,胡尚已经知道了他们回来的消息,两个婢女扶着他出来迎接。
胡彦看着他老爹还是一副春光满面的面容,攥紧了自己的手掌,元征停住脚步,转过身挡住胡彦的视线,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条干净的白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擦干净胡彦的脸,胡尚也已经走到他们身前,胡彦气的后背冒烟,“你为什么把管家丢在那种地方!” 话说出来都是带着泪的。
胡尚面不带愧色,“彦儿,管家他染了瘟疫,不把他隔离起来,是要再死人的,” 胡尚脸上的肥r_ou_依旧不少,两边眼窝略带青肿,“你难道要咱们胡家上上下下,连着你妹妹都死绝了不成?”
“……你” 胡彦刚要反驳他,便被元征伸手打断,元征问道:“丈母未出房来,想必是也染上瘟病了?”
胡尚的后背发凉,连忙向元征鞠躬作揖,“实不相瞒,王爷猜测的准。”
胡彦又一次如鲠在咽,他倒是不心疼他二娘,他心疼胡雪,这么小就要没了娘。
丁彦带着学生去了另外一件厢房,看望被隔离起来的胡张氏。
现在胡家塘各家各户大门紧闭了,镇东头的学堂也停了,胡府上上下下的家眷躲在房里不怎么敢出来,胡秀和胡雪已经被胡尚送往了镇子底下胡张氏的娘家,那里还没有人着病,他两兄妹如何,也就看的个人造化了。
丁彦写好方子才发现他们带来的两大马车草药已经分发完了,胡彦拿了方子说要自己去拿药,胡家在街上有自己的药房。
元征不放心他一个人,留着丁甬一众留在胡家,他带着胡彦上了街。
胡家大药房的店铺离塘口不远,待他们走进药房,却发现药房的门是开着的。
元征把胡彦护在身后,轻手轻脚踱步到门口,身子猛的扑进店里,胡彦守在门口紧闭双眼。
他不会功夫,若自己毛手毛脚跑进去也只会给元征添麻烦,预想中的打斗声并没有发出来,胡彦大胆进去,看见一手抓着灵芝一手抓着鹿茸的阿鼠站在药铺里,元征也怔住了。
“阿彦!”
“阿鼠?你怎么……”
胡彦照着丁甬写的方子也认不全所有的草药,元征最后抓了三大份草药,一大份自己拿着,剩下的都给了阿鼠。
怪不得他们来的时候没看到在外面乞讨的阿鼠。
趁着元征上次给阿鼠的钱,他买了个草棚住,不久之后 ,镇上突然有人染上了这样骇人的怪病,阿鼠把街上得了病的老乞丐接到了自己的草棚里,他不怕镇上人说的那些话,染上病也不怕,不就是贱命一条而已。
阿鼠之所以去胡家药房偷药,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没有钱了,家里的老乞丐和卖阳春面的王大娘都病了。
王大娘没有儿子,姑娘远嫁,阿鼠用元征给他的剩下的银两都用来抓药了,药房里的大夫看不出这病应如何治,只能拿着平常治风寒的方子给他们开药。
胡尚怎的说都是老狐狸一条,人命关天了也只想着发财,药材比平常贵了三倍,可即使这样,该抓药的还是要抓药,胡尚不给那些穷人家赊账,万万没有法子的人只能坐着等死。
阿鼠看着从前带他讨过百家饭的老乞丐,还有以前总给他和胡彦煮面的王大娘,一颗少年热血的心不得不去偷药材,大不了以后拿命抵就是了。
胡彦的心全凉了。
☆、火越来越大
回到胡府,胡彦顾不上他爹喊他和元征吃饭,带着药进了厨房让下人加急熬药。
他看不得老管家那副样子,他那老爹真是半点仁心都没有,二娘病了就有药治,怎的在他们家呆了一辈子的老人就只能活活等死?
元征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奔波了这么久,你也该累了,管家有人照顾,跟我去吃些饭。” 他还就不信了,定王在此,胡尚还敢不叫人照顾老管家。
丁甬一行人已经被胡尚安排到了饭桌上,胡尚是个生意人,一打眼便看出了丁甬的地位重量。
他跟着王爷来,又带着学生,挣个玉吉县都仰仗他分析病因,胡尚当然要讨好讨好他。
未等他谄媚之言从口出,元征拉着胡彦走到了大厅,身后跟着三五随从。
胡尚连忙站起来,还未等丁甬起身,元征已经招手示意胡尚不必多礼。
“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元征坐定,询问道。
丁甬侧身,“王爷,我已领学生细细对比了这几个镇子的病情和环境,河水里有毒是主要方面,其他方面,传染介质确有细节,但……怒丁甬学识浅薄,未能参透病源到底为甚。” 他的头发已经黑中夹白,额头紧皱着。
元征没出声,拿起筷子来夹菜,丁甬也不再多说,继续吃饭。
一桌子悄然无声,几个学生感受着气氛的微妙,只觉得这顿饭吃的压抑。
元征夹了一块瘦r_ou_放进胡彦碗里他们这几天在路上颠颠倒倒。
胡彦本就瘦削的身子经不住苦熬,他极担心胡彦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去。
胡彦心情苦涩,他才离开胡家塘不到一个月,便发生了这样不可控制的天灾人祸。
元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