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震神色空洞,却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那位长老又看向顾枕澜,道:“顾掌门,那您可认?”
顾枕澜气笑了:“你让我认什么?”
那长老不卑不亢地微微垂下头,道:“得罪了。可是我家二爷笃定您突然发难杀了穆家贵客,偏偏现在大伙也是眼见为实,不知这里可有什么误会?”
他这话说得虽然客气,但是对穆震却显然已经信了八、九分。顾枕澜虽然不知道穆震忽然发的什么神经,可他细想了一下,发觉眼前这情形对自己来说似乎还真是挺不利的,可是……
顾枕澜的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有误会,便又如何呢?”
顾枕澜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与他前世守了半辈子的孤独内心有关,也与他现在作为顾枕澜的特立独行有关。他从来只求对得起本心,至于别人……第一他不认识他们;第二,他们也为难不了他。
意料之中的,顾枕澜问完那句话之后,并没有得到答复。于是他又低下头,翻来覆去地摆弄着手边的尸体,一言不发。而穆家虽然人多势众,可也真不敢逼他太过,两方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顾枕澜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傅其宗的这具尸体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儿。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可疑问却始终在心头徘徊,似乎有个答案有好几次都要呼之欲出了,却又像一尾狡猾的鱼似的,怎么也抓不住。
穆震好像已经从最初在灵堂中的惊恐里恢复了些许,起码脸上看起来有点儿人色了。穆震似乎强自镇定着,对顾枕澜质问道:“顾掌门,您为什么要杀傅师兄?”
顾枕澜没理他。
如果说这里头还有什么比傅其宗的那具尸体更加不对劲儿的,那一定就是穆震了。打刚才开始,他就莫名其妙地一口咬定傅其宗是自己杀的,就好像他真的看见了似的。偏偏顾枕澜对他有那么几分了解,知道这人暴躁没城府,所以更觉得他那副坚定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装的。
可是,莫非这灵堂里还有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古怪,让穆震真的“看见”了自己杀死了傅其宗吗?
想到这,顾枕澜再看向穆震的眼神中就带了几分怜悯。可穆震却仿佛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似的,猛地后退了一步,声音也突兀地抬高了三度:“去,请大嫂出来!”
穆家长老们还有些犹豫,磨蹭着不想动。穆震忽然神经质地大发雷霆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去请!”
果真是形势逼人强啊,这才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因着长兄的死,一向随心所欲、吊儿郎当的穆二爷,竟也被迫染上了几分阿兄生前的样子。
在孙妙仙来到之前,顾枕澜一直都在摆弄尸体。显然傅其宗的人员不怎么好,过去了这么久,竟也没有个人出来,哪怕是象征x_i,ng地制止一下顾枕澜亵渎尸体的恶劣行径。
当孙妙仙匆匆赶到灵堂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穆震连同家里的一众长老,站了整个灵堂的一半,熙熙攘攘的有些拥挤;而在空旷的另外一半,却只有一个席地而坐的顾枕澜,和躺在地上的师兄。两方人站得泾渭分明的,与多日以来的气氛大相径庭。
孙妙仙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穆震叹了口气,道:“大嫂,您……嗯,傅师兄刚刚不幸、那个罹难了。您还请节哀吧!”
只见孙妙仙单手掩口,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她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大睁着,瞬间自里头迸s,he出了非同寻常的光芒。然而它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马上就迅速地黯淡了下来。
“你说什么?”她轻声道。
穆震看着他的样子,似乎也有些不忍。然而他还是咬咬牙,狠心而生硬地说道:“傅其宗死了。”
孙妙仙缓缓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混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悲伤、认命、甚至还有三分惧意。她又问道:“哦,那我师兄,他是怎么死的?”
穆震:“乃是为顾枕澜所杀,那是我亲眼所见,在场的诸位长老都能做这个见证。”
孙妙仙疑惑道:“我且不问灵堂里只有你们几人,长老是如何‘见证’的;我只问一句,顾枕澜为什么要杀我师兄?二爷,我觉得若是要论动机,倒是你比他充足得多呢!”
顾枕澜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了孙妙仙一眼。这女人看上去柔弱又冲动,可是心志之坚韧却实在不容小觑。君不见,短短几个月里,她先是死了相敬如宾的夫君,这就又没了青梅竹马的师兄。换成旁人恐怕早就撑不住了,可她的脑子却一点都没乱。
穆家长老不敢惹顾枕澜,对孙妙仙却不尽然。其中有个便道:“孙夫人,您这样帮衬外人可不好吧?难道二爷还能说假话不成?”
孙妙仙淡淡看了他一眼:“生死大事,自然要帮理不帮亲。宋长禄,穆乾虽然不在了,可我还是穆家的当家主母,也不容你倚老卖老。”
说罢她也不再理会这些人,朝着傅其宗的尸体走去。顾枕澜身边蹲下身来,眼中似有泪意盈盈。顾枕澜好言劝慰道:“夫人节哀。”
孙妙仙点点头:“多谢顾掌门了。您放心,大事未了之前,我绝不敢乱了方寸。您且跟我说说,我师兄的死,可有蹊跷?”
孙妙仙这话一说出来全场哗然,穆震更是脸色铁青。她竟对着一个被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