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枕澜确实是收报酬的,毕竟他们天机山那么穷。而且以他的眼界,比这再贵重些的法器也不必放在心上。但是人家的“祖传之物”便不同了。他一听完便想将那盒子推回给穆震,便听得他继续说道:“这便是天青。”
顾枕澜的手一顿,默默地又收了回来。
穆震殷切地看着他,似乎极其盼望顾枕澜能赶紧收下他这“传家宝”。然而,顾枕澜的手却收了回去,穆震的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顾枕澜肃然道:“穆二爷,我弟子这才中毒几个时辰,你便拿出解毒的东西来。你难道不知道,这瓜田李下的一番作为,是很招人怀疑的么?”
穆震一窒,继而苦笑了一下:“疑心便疑心吧,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顾掌门,只要您在穆家待过明天,我可以听凭您发落,绝无二话。”
顾枕澜摇摇头,笑了:“怀疑归怀疑,我处置事情还是看证据的,你问心无愧便好。我答应你,只要阿霁一个时辰内醒过来,我便不走了。”
穆震闻言大喜,他生怕顾枕澜反悔似的,留下天青石便赶紧寻了个由头告辞了。他走后,顾枕澜依言将那石头戴在了阿霁身上,过了不大一会儿,阿霁的睫毛果然颤了颤,继而缓缓睁开了眼睛。
顾枕澜喜出望外:“哎,你可算是醒了。”
阿霁有些虚弱地问道:“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顾静翕亲昵地蹭了蹭他:“师兄,大夫说你水土不服。”
阿霁:“……”
顾枕澜微微颔首:“大夫是这么说的没错。不过就算你刚来东海水土不服,那……”他拿下巴点了点一旁依旧昏睡的林清:“他们家这修行了五年的弟子,也会水土不服吗?我私下问过那老先生了,你们两个的情况是一样的。”
阿霁瞬间懂了:“那是有人害我?这又是为什么呢?”
顾枕澜冷笑了一声:“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想让我离开,不过……我偏不想如他的愿。”
顾静翕在一旁帮腔:“师父说得是!”而后她又担心地看了看林清,问道:“可是师父,那他怎么办呢?”
顾枕澜摸了摸她的头发:“他啊,只要咱们走了,便没事了。”
第二天一早,顾枕澜掐了个比吉时稍早些的点儿,来到穆家正堂。
可是,出乎顾枕澜意料的是,穆家正堂里竟然只有两个人。顾枕澜觉得好生奇怪,但别人的家事还是少多嘴为好——没见穆家的长老们都踏踏实实地等在正堂外头,没有质疑半分么。
只见穆震和傅其宗鼻孔对着鼻孔,似乎十分不屑跟对方为伍。穆震极其不满地说道:“我穆家天大的事,大嫂怎的能让你代她来?”
傅其宗脸色铁青,却是嘲讽地对顾枕澜道:“穆二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连徒弟的死活都不顾了,也要搅这一趟浑水?”
而顾枕澜想的则是,这样大的日子,孙妙仙竟然依旧不在场,大概是真的病重了。
他们三人各怀心思,吉时已到。
穆震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棺材旁边,先燃了三炷香。而后,他对顾枕澜道:“顾掌门,请到往这边过来,站定那个位置。”
穆震给他指的,是离棺材头部不远的一个方位,视野很好。待会儿一开棺,穆乾棺材里的一切俱能一览无余。
接着,穆震又不情不愿地看向傅其宗:“你,过了站我的位置。”
傅其宗淡淡瞥了一眼,却道:“不必了,我是代替师妹来的,自然该站她的位置。”
说到站位,其实也是有讲究的。他们穆家修习的那一派法门极重y-in阳,开棺这种事既是大不敬,这里头的说法就更多了。开棺需要道行高深的一男一女,男子站阳,女子站y-in,合的是一个“自然”;据说这样能将死者怨气对生者的伤害降到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