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他还总逞能,坚持着每天和水杏一起出去找吃的。深冬的某一个早晨,刚一站起来,他的人就好像失了支撑的骨架一样,软软的倒了下来。
小满躺着,高热低热不停循环着,怎么都退不了烧,意识一会清醒,一会迷糊,最后完全的昏睡了过去。
水杏知道,小满是快要饿死了。
她饿得也几乎只剩了半条命,跌跌撞撞着,把整间房子都翻遍了,却寻不来半点能够救他的食物,只有徒劳哭着,握着他的小手不停替他暖着。
门是这时候被敲响的。
最初听见时,水杏还以为是幻觉。
她木然地止了哭,那敲门声却一下下的,还在持续。
她这才回过神来,像个行尸走肉似的挪着步子去开门。
门外,立着一个男人。
她没看清楚脸,却先盯住了他手里拿着的,用纸包住的几只馒头,眼神不复往日的柔和,好像是急于捕捉猎物好回去哺育饥饿幼兽的母兽一样,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渴望。
他刚开口说了个“我”字,她已迫不及待地伸了手去夺馒头。
他却早有防备似的把手藏到了背后,仿佛有些怜悯般地盯着她笑,“呦,都饿坏啦”
水杏这才把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
原来是柳嫂的儿子,铁成。
铁成自己都饿得面黄肌瘦,一副颧骨高高耸起,痨病鬼似的,却还故作着潇洒似的背着手先进了屋,四下里看看,没看见小满,便笑道,“那个小鬼呢已经饿死了吗那正好”
水杏没听见似的,眼框泛着红,仍只盯着他手里的馒头。
铁成到她身边,故意把纸袋朝她一递,笑着道,“你放心,我过来,就是给你送吃的”
水杏刚伸手要去拿,铁成却突然反手摸上了她的手,水杏一惊,好像如梦初醒一样地急忙挣开,铁成的手却像一把铁钳似的死死扣着她,他的声音暧昧地压低了,“你就让我一回就一回馒头吃的什么都给你”
她眼巴巴看着那掉在地上的纸袋里露出的馒头,眼前浮现起小满饿得奄奄一息的脸,仅剩无几的气力好像被一点点彻底抽干了似的,终于闭了眼,认了命似的不动了。
铁成大喜过望,顺手就把她靠墙按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摸着她的脸,又哆哆嗦嗦地去脱她的衣服,喘着粗气,连嘴里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哆哆嗦嗦的,“你不知道我想了你多长时间我那婆娘算什么婆娘”
突然却被一声微弱,死气沉沉的“滚”打断了。
铁成本能惊诧地回过头去,水杏也睁了眼。
只见少年虚弱地支撑着,双目赤红,像个鬼似的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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