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屋那么大的原石,能采出来两块玉,原玉颜色是纯粹的墨黑,质感温润,原玉的旁边,往往还有一枚小一点儿、颜色也要略略淡一些的伴生玉。
双生玉产于极热之地,故而玉身温热,如同暖玉,这些都不是它的稀罕点,它最神奇的地方,是它不仅能认真,还自身带有灵纹。
天地灵气在它们身上雕刻出j-i,ng致的纹路,那纹路灵气充沛,经前人验证,最终得出来一个结论。
“双生玉只能认一次主,只能挡一次劫,劫过了,玉也就碎了。”薛慈道,“看这碎玉的模样,你方才怕是性命堪忧,是伴生玉之主替你承了一大半,不过……”
薛慈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段沅都没听见到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句“性命堪忧”、“承了一大半”在不断循环。
方才那冰锥是冲着他来的,是师兄把他踢开了……
连琴靠在他身上,似乎是略略缓过一口气来了,有气无力地唤了声:“段沅。”
他声音微弱,段沅却立时回神。
连琴半阖着眼,像是没力气睁开,呼吸忽急忽缓,他道:“还有几日,你就该过二十岁生辰了……”
二十!
一道惊雷倏地在他脑海响起,爹娘的叮嘱从记忆深处翻滚出来:“儿啊,爹娘也是没办法,给你算命的是个大师,他千叮万嘱我们将你当女儿养,得养到二十岁过了,才能避开你命中死劫呢……”
段沅恍恍惚惚地想,他真是恢复男儿身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他是为何来的千音阁——那算命的大师曾说,西边有克化他死劫的机缘,于是他爹娘才会一路往西走,将他送进千音阁啊!
“这次生辰,师兄大概是没法替你好好置办了……”连琴睁眼,绝口不提那双生玉,也不提段沅的死劫,只勉力抬手,替段沅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师兄以前对你很凶,只是想让你认真修炼……咳咳。”
他咳嗽几声,血迹从唇边溢出,断断续续道:“……不是讨厌你的意思。只是后来……也就算了,你高兴便是。”
段沅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哽咽着道:“对不起,师兄,对不起……我以后好好听你的话呜呜呜,你要好好的……这次从秘境出去了我就回宗门……”
连琴从小是身负重任被重点培养的,他在知晓段沅真实身份后,其实是起了将段沅培养成心腹助力的心思的,只是段沅因着各种原因,最终没有听他的话,还是选择了出来历练。
段沅本就自觉辜负了连琴,有点儿内疚的,这点儿内疚因着今天的事,更是被勾了起来,无限放大——连琴一定是早就知道他死劫的事了,苦心孤诣为他费心至此,可他却……
段沅哭到打嗝,方才被冰锥反弹灵力造成的暗伤还没来得及调理,他又将灵力大量地渡给连琴,哭得倒气之时,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偏头就吐出来一口淤血,整个人狼狈得不得了。
连琴叹息道:“别哭了,我……”
师兄弟俩一人重伤一人泪眼,正情真意切地交流着,薛慈早已几步退到沈知弦和晏瑾边,见状疑惑地摸了摸下巴:“这是……泪妖的后遗症?”
沈知弦看他神色轻松,也知连琴并无大碍,便微微笑道:“师兄弟嘛,感情总是比较好的。”
这边连琴似乎想自己坐起身来,但是段沅怕他牵动伤口,将他抱得紧紧的,一动不让动。
段沅呜咽道:“这次要是能和师兄一起回宗门,以后师兄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推辞呜呜呜呜呜……只要师兄好好的……”
连琴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迟疑了片刻,才问道:“……当真?”
段沅小j-i啄米似的点头,点着点着牵动了内伤,偏头再咳出一口淤血:“当真当真!”
连琴便很欣慰:“……那便好。”
他终于从段沅嘴里听见了想要的话,忍不住便笑了笑,只是段沅看见他的笑容,也不知误会到哪儿去了,心头一紧,就将连琴抱得更紧了。
连琴被他紧紧一抱,只觉得胸口一闷,要被勒出内伤来了。
他虽说是伤不至死,但那冰锥力量确实强大,就算是服用了薛慈的灵丹,一时半会也没法恢复自如,只能勉强推了推段沅:“……松松手。”
段沅只以为连琴要撑不住了,哭得泪眼婆娑,仿佛一松手他师兄就要驾鹤西归,抽抽搭搭地乱说话,越抱越紧。
“师兄,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向师伯告状你早上其实只练了一遍剑就开始在树下偷懒睡觉,也不偷偷往你被窝里塞乌龟了,我做了好多错事呜呜呜,师兄对不起,你别死,你好好的好不好……”
连琴:“………………”
连琴这回终于是受不了了,抬手艰难地捂住了段沅的嘴。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并没有重伤到濒死的地步,一番作态其实也只是抱着想逼段沅回去的心思,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师弟脑壳里怕是装着浩瀚大海,这诸多外人面前,怎么就毫不掩饰地将他们那些陈年旧事都抖落出来了!
段沅唇上被一双微暖的手覆住,骤然失了声,半晌才憋不住打出来一个哭嗝。
温热而s-hi漉漉的气息喷在连琴手心,他叹息着缩回手,撑着地面勉强坐起来后又捂了捂胸口:“我死不了,你别哭了,哭得我头疼。”
段沅短促地啊了一下,一声哭嗝又要打出来,被他使劲地憋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