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
一匹黑马和一辆马车各自分两边大道缓缓地驶进内城,他们去的方向并不相同,黑马是去往近郊,马车却是驶往内城,马车上人未见身影,但车上依稀有一些收拾妥当的布衣和一本书。
一路,顺天府已染上冬日的颜色。
当马车‘踏踏’一下下,穿过皇城大道。
不远处,南军机偏所正门口有人影停在那儿,所有人未作声,都知道,今日有一个人将重新出现在这里,已被清扫过后的达哈苏,图里琛等人都身着南军机服制在大门口台阶等着一个人。
远处,一片枯黄的落叶掉落在行道上。
直到车轮滚过脚下的浅黄色砖石面,仿佛一朝回到了那一年,那辆破旧的马车在众人身后停下,并引得所有人向后带着一种莫名的注视看着一个人撩开帘子走了下来。
他身穿一身锦j-i补子朝服,内里是白色内衬,面如江河,双眸沉寂,比这宫墙上的辛夷坞都要磊落潇洒,他的外腰上是一块黑穗子玉佩,黑靴却是干净而朴素,等得了这天子朝堂。
这人曾扬名天下。
却也在光芒陨落后发誓有朝一日要回来。
五年前,未曾有人想到在这世上真有人能做到将自己毕生的誓言完整兑现。
但这一刻,图里琛,达哈苏和身后所有南军机同僚却是一起向那来人弯腰行了尊重,却也正式无比的同僚之间的一个礼。
这一礼。
是时隔五年后最隆重,最珍重的迎接。
亦是所有人这一刻发自内心,所想要对眼前这一位所想表达最大的尊重和钦佩。
【“我要在这顺天卷土重来。”】
【“我要这世上最好最多的。”】
【“我要这世上的人自此都知我段玉衡的大名,我要名扬天下这,在这皇城之中一步步走到那最高处,这便是我的抱负,这便是我的志向。”】
——“南军机,段玉衡。”
“今日终于是堂堂正正地回来了。”
二十五日。
一件令整个皇城再度燃起了别样喧嚣的事发生了。
冬雪,今年冬天的一场雪就这样突如其来地来到了。
数日来,二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但好在,一切却也和他们想的差不多,不过算起来,他们俩这两天也不算没见面,因富察大少爷虽然一旦回去报道,就开始玩消失。
但在此期间,却有只通体雪白,唯有几根羽毛的老鹰开始时不时地半夜找上段军机。
这鹰,不说,段鸮都知道是谁的。
但某人却乐此不疲,在二人忙碌中夜不忘借着这只海东青聊些有的没的,也是,好不容易赶上今夜,夜半三更,二人却是终于能在这偌大的顺天府的见上一面了。
这段时间,他们实现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理想和志向,终于战胜了一切回到了顺天府。
但关乎于二人自己的某件事却好像还没尘埃落定。
有一个答案,似乎还需要确定一下。
尽管他们都不着急。
但说来,今夜是二十五。
关于这一点,两个人都知道,但二人却又都冥冥之中没提,不提不是装糊涂,只是过往他们俩好像都没有某个习惯,等今晚碰上面,一块坐在雪地前的两个人像是调皮多动的少年人一样各抓了把雪扔对方。
“你有病?”
嘴角忍不住上翘,段鸮见状躲了一下。
“是啊,我有病,你不是自己也玩的很开心么。”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好看?”
“行,你现在就来试试!”
嘴角上带着笑的傅玉扔了段鸮一下就想躲,谁料段鸮这个缺德的人也不遑多让,直接一上手就往他脖子塞。
两个长手长腿,身材挺拔的大帅哥,却就这么活生生对这个游戏玩上瘾了,不仅就这么在雪地前被对方砸的一头一脸,衣服和鞋子都s-hi了,却好像两个傻子似的嘴角藏不住的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好像是第二次了。
这两个从来都活的比谁都明白冷漠的大笨蛋只要碰到一块,就开始变得幼稚无聊的要死,但也只有两个人碰到一起,就连像小孩子一样玩雪都变成了天底下最开心最有趣的事。
“八方尔济,您真是一位人中豪杰。”
“段军机,您才是一位兖州君子。”
“您也很有钱多金,英俊潇洒。”
“不,比不上您,官职高人品好谁都夸你。”
这两个说话都因为刚刚露天打雪仗而喘着气,做人一向臭屁的家伙这一次的互相表扬吹捧气氛莫名还挺好笑的。
这么多天下来,其实他们俩一直各自都挺忙的,但是一朝碰到一起却仿佛也有说不完的话,也是这时,见那只白灰色的鹰又一次出现在二人面前,段鸮才来了句道,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