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叙谈了几句就别过了。走了许久,萧婵觉足下无力就赖在亭中不肯走。
嬛娘亲眼看她在席上一杯接一杯的偷饮,如今醉意上来了,倦意也袭来。她该庆幸萧婵酒后有德,酣态端庄,不会载号载呶,酣呼起舞,只是蹋趿着眼皮子发愣。
一阵风卷来倒将周遭灯火飞灭,连婢女手上的灯都灭了,偌大的苑圃陷入一片幽暗。
黑漆漆,静悄悄,让人毛发竖立。
“奴婢大意,请君夫人在此稍等。”掌灯婢女说道。
嬛娘代萧婵回道:“速去速回罢。”
婢女俯身退下。苑圃只剩萧婵与嬛娘二人,静得能听见虫子鸣音。
萧婵忽地开启香喉,曼声哼起祖母教的荆州的俚曲,时起时伏。嬛娘在侧手也没听清楚歌词,但嗓音嘹嘹呖呖,曲调殊动人听,甚是慆耳趁景。
曹淮安不知萧婵去向,在府里四处乱行,好在碰上了掌灯婢女为他指了道。
四月的风仍有寒意,她出门未多着衣裳,不知可否犯冷。酒将阑,也到就寝时分,他想寻了人后就要与王澹告别。
方走几武,瞥闻有幼眇歌声,不觉跐住脚,听得正入神,歌声骤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惊呼。
他循声箭步奔去园圃,虽是黑灯瞎火,但一眼便觑定了亭院里的萧婵。她尖声不断,前合后偃的伫立,缳娘拿着一根棍子在她脚下方捣弄。
曹淮安轻揽她腰肢,缳娘僵持着木棍行走迟涩,走到远处才连棍带蛇拽下。
“翁主别怕,它已经走了。”
萧婵一听木棍的哐啷声才如释重负,身子偏晃,晃靠在侧手之人身上,柳腰上的痒痒肉被搦着,也不去抵抗。
难得一见的温顺,曹淮安柔声怡色地问道:“怎么了?”
萧婵吓得缩着身子,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他听不清,便看向缳娘。
缳娘行了礼,从旁代答:“回君上,方才有一条蛇爬到翁主脚下,翁主自幼怕蛇,故一时受惊,口齿不清。”
萧婵天不怕地不怕,唯怕蛇,只因曾有一条约两丈的中色逆鳞蛇爬至寝居与她同眠一夜。当时她只有六岁,逆鳞蛇在小小的身胚上足足饶了三圈。
说来也是奇怪,一向浅眠,每晚都要来萧婵寝屋看三回的缳娘,那日竟夕无梦,黑甜至天光。
萧婵迷糊醒来时,目视昏花,缥乎见有一条巨蛇用那铜铃似的两眼逆射,还吐着信子来回扭动头部,十分瘆人,吓得她魂飞魄散,哇的就哭出声来。
哭声响彻宫中,众人全撇下手中忙碌的事情跑来寝居,巨蛇也像是被吓了一跳,簌簌地从窗子爬走了。
萧瑜亲自去追,却无获。
不过后来那条蛇它再也没有出现,萧瑜问过养蛇之人,养蛇人说中色逆鳞蛇并无毒,且温驯亲人,无须担心。民间又有秘说,蛇入家不咬人不食禽,乃是死去的至亲化身来探望……
但即便这样,萧婵仍十分惧蛇,连形似蛇的绳子都望而却步。
想到这儿,缳娘担忧不已,好端端的怎么今夜又遇蛇了……
槐里侯府上一干人等听到惊叫,也都纷纷掌灯围来,幽暗的中堂登时亮然。
曹淮安看了看倒靠在怀里的人儿香汗涔滴,唇如白纸,四肢瑟瑟,似有冷意,他解衣授温,只给留出一个脑袋。
二人靠得近,曹淮安能嗅到她满身桂花酒之味,席上坐谈时,一抬首与王澹叙谈,她就偷饮一杯,如此下来少说也饮了小半壶。
容氏看到萧婵颜状无人色,上前一武出言问道:“君夫人这是怎么了?”
“此苑圃有蛇。”
曹淮安色葸豁露,辞气稍强硬,在此当口,被缳娘掼在远处的蛇又朝萧婵方向徐徐爬来,谛视一番,竟还是一条沟牙未拔的白花银环毒蛇,不幸被咬上一口即能一命呜呼。
萧婵察觉周遭寒气赑屃,身子格外颤笃笃,身旁人散发的亢阳气令人平静,她展臂环住曹淮安的腰,头也拱在胸前啜泣。
那个天天喊着要生啖他肉的女子,此时在自己怀里,曹淮安觉得胸口酥麻麻,亦回抱。
毒蛇还在徐伏前进,王澹急命侍卫杀之。
侍卫得令,一把抽出刀,照着蛇三寸之处一挥,毒蛇骤成两段后却还在扭搐着上前,呿喙吐出一口毒唾,团团乌血洒地,散着一股恶腥气味。
曹淮安带着萧婵下了石阶,容氏掩面蹙眉,问:“侯府前无水后无山,怎会凭白现蛇?”
挥刀侍卫上前作礼,道:“回夫人,此事一言难罄。去岁秋时,胞厨本想炖蛇羹,只是刚酎买回来,那蛇便不见了踪影,细细排寻了全府也没寻到,便以为它并不在府上了。现在想来,原是在府上逃形入蛰,现在天气回暖,又发蛰了。”
“看君夫人的脸色,定当吓得不轻……小如,”容氏喊来一名婢女,接着道,“快把医匠请来。”
唤作小如的婢女褰赏就走。
萧婵叽咕的说了一句:“不要,本翁主想回去了。”
声音虽小,曹淮安却听道了,他不凉不酸的对王澹与容氏道:“不必多次一举,夫人只是受了惊吓,回馆舍休息便好。多谢槐里侯今夜盛情款待,我先告辞了。”
王澹没敢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