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雍伤心过度,说‘知己难求,兄长去了,弟独活于世还有何意义?’然后……他就把太子昭给揍了,说他‘罔顾君父深恩,为了自己的前途,竟逼君父去死’……”
薛蔺讲到这一段时,就有些吞吞吐吐了。原因无它,实在是他自己也没搞明白刘雍干嘛要这么做。
当初他兄弟情深,推让皇位,这个他还能理解。不就是孔融让梨吗?只不过这个“梨”特别大。
后来太祖为了给新帝清道,下决心要与刘雍同饮毒酒,他也能理解。萧鸾出身世家,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一切行动以家族利益至上。为了绵延族祚,让萧氏国姓一代代传下去,他肯狠下心把自己也一块儿弄死也正常。
可刘雍被太祖算计,不该心寒到立马兵变,取太子昭而代之吗?他不但没兵变,还把未来皇帝像揍儿子一样揍了一顿,跟人家结完仇,又把人家再推上帝位。特么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后来新帝果然与他不睦,几次三番地削刘雍的权,甚至还派人暗杀他。刘雍本人固然怒极,但他那个派系的人更是人心浮动。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跟着刘雍打天下时是以命在搏富贵,刘雍不肯称帝早就令某些人不快了。现在新帝摆明了是要把他们这个派系一网打尽,很多人就坐不住了,逼着刘雍反。
刘雍不肯反,但也不能看着这些老兄弟带着家眷跟他一起死。终于杀进宫里,把新帝弄死了,再把新帝的弟弟,也就是当今圣上义宁帝萧衍给推上了皇位。
薛蔺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让逻辑通顺。
倒是萧玦,除了太祖临终前曾想杀死刘雍这件事不知道外,其它事全都了如指掌。她前后比对,细细想过,忽然露出宛如吞了苍蝇般的恶心表情,问薛蔺:“你觉不觉得……刘公好像对太祖皇帝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她祖父乃是一等士族山东萧氏的家主,是个连前朝皇帝的女儿都敢拒娶的人。后来又做了开国皇帝,最是英明神武,怎可能与刘雍这种出身寒族之人不清不楚?
那必然是刘雍单方面肖想不敢想的人。
薛蔺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来见公主之前,才知道了贵族们对断袖之风这等“雅癖”的接受程度有多么高,也才知道自己曾经被多少人惦记过,现在又突然知道原来不止贵族,连皇帝都有这种爱好!
他不敢置信,喃喃自语:“这世界……到底是有多乱?怎么不管男的女的……都喜欢男人……”
萧玦冷笑反驳:“明明就是刘雍……”反驳到一半,忽然肃容望他。
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得薛蔺心头一跳:“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有男人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