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校确实很小，顾铭以前还从没看见过这么小的学校，小得跟玩具模型似的。

教学楼只有两座，c,ao场一圈两百米，边缘有个亭子，旁边种点儿绿植，基本就是校园的全部。

“一般学校旧，鬼故事就特别多。”周喻说，“因为学校人多阳气重，经常会建在乱葬岗旁边，我们以前教室看出去还能见到坟头…”

顾铭没说话，他原本还想往下跳，周喻说到坟头他都不敢动了。

凉飕飕的。

“我们小学是能寄宿的，就在教学楼顶层。”周喻指了指前边那栋教学楼，“哎跟这个长得挺像的。”

“你信鬼吗，我从来都没见过鬼长啥样。”顾铭说。

“不信，但我当时觉得挺好玩的。”周喻说，“那个顶层平时窗帘都拉得很严实，白天黑夜都黑漆漆的，有专门的老师负责照看学生。”

顾铭忍不住目光就盯着教学楼最顶层看，正好窗帘全拉上了，黑漆漆一片。

“然后啊，一般父母会把特别难管的孩子送那儿去，不知道为什么孩子就会变得特别听话。”周喻慢悠悠地说，“好像是那里有个年轻的女老师，每天都带大家唱一首歌。”

“这一听就是别人编出来骗你们好玩儿的。”顾铭没让他接着往下说。

“没有，唱歌是真的，我有天中午偷偷跑上去听过。”周喻看了他一眼，“旋律还挺魔性的，我唱你听听啊…”

“不听。”顾铭秒拒绝。

这绝对是周喻要现编现唱，鬼怎么可能会唱歌。

“听听嘛，有点儿像鹅妈妈童谣的。”周喻说，“就那个妹妹拿斧头砍了…哎！”

周喻突然喊的那一声，让顾铭整个人反s,he性地打了个哆嗦，差点儿没从墙头摔下去。

“顾顾，你快看那个窗帘是不是开了，刚明明全都拉上的。”周喻伸手拉他胳膊。

顾铭没肯抬头，但他确实眼角余光注意到，刚才黑漆漆的顶层似乎真出现了一块亮区。

“本来就是开的，你刚没看仔细。”顾铭冷着脸说。

“我去，楼上居然有人——那里站个女的把窗帘拉开了。”周喻抓着他，压低声音说。

顾铭顿时背脊发凉，他知道凭他的视力，估计什么男的女的是人是鬼都看不清，可他特想悄悄看一眼。

“哎我们要不上去向她问个路吧，”周喻说，“你看，她还朝咱们招手…”

顾铭目光一直向着别处，偏偏这会儿，一根冷冰冰的手指轻轻戳了他的后颈…

那瞬间他是真没控制住，喊了一声直接从墙头蹦了下去。

手脚全麻的，刚落地，顾铭就听见周喻在后边笑。

顾铭意识逐渐有了焦点，赶紧朝楼顶看了眼，那亮光就是玻璃反s,he了月光，什么都没有。

他慢慢回头，脸很黑地看了周喻一眼，掉头就走。

周喻瞬间没笑了，急忙跳下来。

“啊啊啊顾顾顾顾，我错了。”周喻一路追，“你别生气，下回不这么玩了。”

顾铭没回头，气是一回事，最主要是觉得丢人。

就今晚，他被同一个人连着忽悠了俩回，连儿子都要姓周了。

“顾顾我真错了，”周喻绕到他前面去，“以后再不骗你了，真的。”

顾铭站定了，“你咋不接着编啊，说你其实不是周喻，是鬼变的。”

“我不是鬼，”周喻张开手臂，“你看，鬼是没影子的，我有。”

“你他妈幼不幼稚…”顾铭还真不长记性，真低头往地上看了眼。

周喻的影子，还有他的影子，正好叠一块儿。

要不是周喻特地张开手臂，也看不出哪个是周喻的影子。

“顾顾。”周喻喊了他一声。

顾铭刚抬头，周喻伸手，没犹豫地直接抱住了他。

但就那么一下，在顾铭甚至都没感受到那是种什么感觉之前，周喻就松手了。

“你…”顾铭愣了。

“谢谢你来找我。”周喻看着他，“我今天…从加油站出来的时候，其实心情特别不好。”

顾铭看着他，像还没从刚才那个拥抱里回过神来。

其实他也该想到，周喻实在不是为了追上车才特地傻缺地穿越别人村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起除夕那晚到江心岛喝酒，那个时候周喻也说“心情不好”。

虽然俩回他都没看出来，因为周喻都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可能你觉得今晚挺莫名其妙的，”周喻说，“但就今晚发生的事情，我可能可以记很久，十年、三十年，一辈子。”

顾铭实在没理解，自己今晚是做了什么，才给了周喻某种类似慰藉的东西。

“忽悠我这事儿是不是光宗耀祖，准备载入史册了？”顾铭问。

“没有，”周喻像惯常那样笑，“就刚才，我做了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