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紧抿了唇,过了片刻才道:“已经坏了,没用了。”
“没有啊!好着呢!”呼尔淳不解地看看木梳,才想将之送回去,却见窗帘一挑,郡主露出了脸容。
“给我吧。”她脸上没有笑意,神情有些黯淡。
呼尔淳将木梳递给了她,纳罕地跳上车头,扬鞭策马继续前行。叶姿攥着木梳,沉默片刻才道:“你就是这样肆意无忌的吗?想到了就忽然买来给我,不高兴了就扔掉它?”说罢,将那梳子往他身边一扔。
“你倒是再试试扔一次?”她挑着眉冷冷道。
凤羽本是绷直了身子坐着,被她这样一说,偏过脸看着梳子,拿在手中:“你是不喜欢我送出的东西?还是因为这是我买来的,所以收着也心存芥蒂?”
叶姿愣了一会儿,道:“你怎么这样想?”
“那你为何自从拿了梳子后,就连话都不说?”
“……跟你没有关系。”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道,“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为什么心情不好?”他攥着木梳,盯着她。
叶姿恼道:“怎么老是追问?你是要把我逼死吗?”
他闭口不言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边,又看看他的衣衫下摆。深青色的锦袍边缘上沾着灰,是刚才自己踢着的缘故。她指了指:“脏了。”
凤羽低头看了一眼,道:“你踢的还来告诉我?”
“还要叫我弄干净?”她哼了一声,有意没看他。
“……你自己看着办吧。”他说罢,倚着背后的靠垫,扬起下颔望着对面。
叶姿紧抿了唇,过了片刻才伸出手去:“那你先把梳子还给我。”
“不是不喜欢吗?”他觑着她。
“谁说我不喜欢?”叶姿瞪了他一眼。
凤羽很随意地拿起木梳,往她手里一塞。她随后想去替他拍去长袍上的脚印,可才弯下腰,却被他抬臂挡住了。
“你还真要这样?”凤羽一边说,一边俯身自己掸去了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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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尔淳每次停车休息的时候,总会觉得郡主与世子有些奇怪。两个人有时彼此沉默,有时横眉冷对,偶尔也会说着一些让他不太明白的话。
那天晚上他伺候凤羽更衣休息时,忍不住问道:“郡主是不是白天跟您吵架了?”
凤羽抬头道:“为什么这样问?”
“……末将见郡主一脸不高兴,还有那把木梳不是昨天您刚送给她的吗?怎就掉到了窗外?”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是我以为坏了,随手扔掉了而已。”凤羽解下外衣递给他,很随意地问道,“你驾车的时候听到我们说话了?”
呼尔淳忙道:“那是没有,门窗关着,车轮声又响,末将就算想听也听不到。”
凤羽点了点头,呼尔淳迟疑了片刻,又道:“世子,您是否知道所要找的名医姓甚名谁?不然只说在与新宋交界的地方,那可是实在难以打听。”
“应该是在大雪山附近吧。”他淡淡道,“之前你们发现郡主,也是在那吧?”
“是,就在距离乌木堡不远的地方。”呼尔淳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道,“世子,其实我刚找到郡主时,看到她穿的衣服也很是奇怪。她身上没了盔甲,只披着一件斗篷,里边却是样式古怪的灰色衣衫,我从来没见她穿过那样的……”
凤羽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小人不敢说什么,只是将心里的疑惑告诉世子。”
“你还跟其他人说过吗?”
“不需我说啊!萧将军也看到了,但他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或许是他不愿被王爷责骂吧,因此这些事也没跟王爷说。”
凤羽沉默了片刻,道:“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起?”
呼尔淳不好意思地道:“末将见世子与郡主一直在一起,觉得您应该了解得更多。再说我娘也交代我,但凡有什么大事,都要跟您说。”
凤羽颔首:“我知道。福婶是个老实人,你也一样。不过郡主确实是我姐姐,我与她相处了这些天,她已能回想起幼时的一些事情来。至于你说的疑惑,我想我们可以再去一次当时发现郡主的地方,或许到了那儿,姐姐能想起她当时到底遭遇了什么。”
“再去一次?!”呼尔淳一惊,“但世子您出来时只说去寻访新宋名医……”
“南平王说过那名医在大雪山附近,我们岂不是正好顺路?如今那里已无战事,去一次也不会有何危险。”
呼尔淳虽觉不妥,可又说不出反驳的道理,只得无奈应承:“既然世子想带郡主去看看,那小人也没有办法,只是那里天寒地冻,且又距离新宋边境不远,世子还要小心谨慎才是。”
“那是自然。”凤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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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虽是路途遥远,但车行无阻,跋山涉水间,已越过了十几座城池。一路南行,气候虽比在北辽时有所缓和,但越是临近大雪山一脉,这风势反倒越发凄紧,时常是白天还露出阳光,到了夜间便飘起飞雪来了。
叶姿曾在路途中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那时她正在车内休息,陡地一阵巨响,生生将她惊醒。
推窗望去,远天灰白,云层厚重,如压了满满的棉絮,几乎要坠到地上。苍穹尽头有隐约的火光一闪一现,赤红色光焰划过云层,曳出长长的痕迹。
凛冽的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她裹紧了狐裘,急忙关上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