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是太傅最不想想起的地方!
如今他却为了陛下,非要去那里走一趟。
李德忠甚至喊了出口:“太傅,不若让老奴去那里寻陛下!”
“你去,陛下一定会对你起疑心的。”殷牧悠的声音都在发着抖,“这个人选就只能是我。”
李德忠垂下了头,太傅说得对,他不能去。
他只能抑制住自己,心头泛起苦涩的滋味。
“行了,切记把今日之事掩盖好,别让外人发现陛下这几日的古怪行迹,尤其是詹旭然和苏桓。”
“诺。”
说完这些,殷牧悠就走出了屋子。
外面大风狂卷,吹乱了地上盖的一层新雪。那些寒风拍打在身上,刺骨的寒意就这么钻了进去。
疏落的雨丝骤然间下了起来,轻易便淋s-hi了眼眸。
殷牧悠很快就到了那个地方,没有人会比他更加熟悉。
他摸着脸上的面具,手指捏得发白。
故地重游,心头裹着的那些情绪就像是沾染了烈性的毒,慕今歌深嵌在血r_ou_里的恨,随着眼前的场景而重新被勾勒了出来。
当年先帝还未得逞,就忽然间暴毙,人人都怀疑是太子下了毒。
其实……那是慕今歌做的。
早在十年前,慕今歌就已经弑君了。
他背负着罪孽,慕家已经不可能成为他的归属之地了。况且他对慕家的恨一点儿都不比先帝的少。他活在世界上,却像是个带着人类躯壳的幽魂。
所以那些暗杀,那些下毒,他统统不在意。
这点儿痛,怎比得了当初?
那人毁他至深,他就真的生了大逆不道之心,想在死之前把大周也搅和得稀巴烂。
这就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不是么?
雨始终疏落零星,殷牧悠浑身发颤,身上已淋s-hi了大半。他披散的青丝缠覆,贴于双鬓之间,发尾都滴着水珠,看着格外狼狈。
殷牧悠站到了密室外面,却迟迟没有进去。
四周刮着的风,像是一把把刀子,刺入单薄的身体。
不敢推门,因为这里离他记忆里的地狱,仅一门之隔。
殷牧悠紧抿着唇,这犹豫的间隙,他却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啊啊啊——”
鲍宏忍受不住痛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苏衍的笑容里扔带着天真,手中的匕首却已经c-h-a入了男人的皮r_ou_里。
“第一下。”
“陛下、陛下,草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鲜血喷发而出,染红了苏衍半张脸,他歪着头,那病态而疯狂的模样,让鲍宏心中发颤。
“第二下。”
“啊啊啊——”
“你是不是恨孤,为何要这样折磨你?”苏衍擦掉自己脸上的血,漂亮的眼瞳里藏着浓烈的黑暗,“别人害孤一分,孤必定十倍报之。不巧了,你恰好被孤记恨上了。”
寒气从脚底涌出,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
“草民怎敢对陛下不敬!!!”
“你有。”苏衍叹息一句,“只可惜,你不记得了。”
鲍宏牙齿都在打颤,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苏衍。
苏衍凑了过去:“那只幼豹,你戳着他的血r_ou_,足足十下。你知道,他是如何撑下来的吗?”
鲍宏瞪大了眼,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猜想:“那只幼豹,莫非是……”
“是孤。”
鲍宏胸口剧烈的起伏,眼露惊恐。
眼前这个少年看似天真烂漫,实则骨子里就透着病态。若是平日他一定会疯了似的打骂半妖之人,而如今鲍宏却不敢,只能用这样惊恐慌张的眼神望向对方。
“当初孤能挺过十下,你却不敢了?”
“陛下,草民若不见了,姑母一定会着急的!!”鲍宏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眼瞳瞪得极大。
“你说那个女人?”苏衍眯起了眼,“就是她哭着在孤的紫寰宫外跪了许久,说她丧夫丧子,如今连膝下唯一的继女都保不住,被你糟蹋。”
“她说那是她的心肝儿,这辈子唯一的寄托。就算是自己的侄儿要动,她也要求个公道。”
苏衍压低了声音,犹如地狱来的勾魂恶鬼,“她啊,想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