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是稳定了,前面十几年的项目全都白做了, 基本等同于前途废了。
何况,陈明对他们说得明明白白,像是炫耀,又向威胁:“你们不愿意照顾小烈,我就自己照顾。”
陈其年他爷爷气得骂了句“滚”, 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时候,陈其年和游北正好从学校回来,一开门就听到他爷爷很鲜见的在发火,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虽然说起陈明和赵霜叶的工作很辛苦,一年到头要满世界跑着做项目,可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轻易还拿不到这种机会。
当着陈其年和游北的面,爷爷按捺着脾气,没说什么,等俩孩子回游北家之后,他忍不住和奶奶嘀咕了几句,说陈明是不是吃mí_hún_yào了。关键是,崔烈他妈人都死了,怎么还有mí_hún_yào吃。
奶奶有些犹豫着说:“我琢磨着吧,我们直接把陈明扔出去,是不是他就更没忌惮了?要不,我们把他叫回来,放身边管着?”
“那崔烈呢?”爷爷问,“你当陈明是十几岁啊?”
“这崔烈……”奶奶也头疼,“放寄宿学校呢?我们出这个钱。”
“你去试试?”爷爷说。
奶奶就去试试了。她当真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语气很委婉地提出送崔烈去一间最好的寄宿学校,陈明则回来和陈其年修复一下父子关系,说不定,也能劝得赵霜叶回心转意,不离婚了。
陈明和他爸杠也是为了一口气,其实心里也有点忐忑,一来不想和老婆这么大年纪了还闹离婚,二来,就算儿子陈其年再怎么“被惯坏了”,毕竟还是亲生儿子,也不想闹得太僵,三来,更不想和父母也离心。毕竟现在他算得上众叛亲离了,这种结果太糟糕。
如今,他妈妈给了个台阶下,他便也缓和了语气,母子俩说了好一会儿。陈明最终道:“妈,这事儿你让我再想想。”
他挂了手机,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和崔烈仍然租着这别墅住,别墅不算很大,但两个人住,仍然显得过于空旷,安静得有些吓人,尤其是夜里。夏天总是下暴雨,连闪电带打雷,那种时候最恐怖了,崔烈很容易被吓醒,怕得不行,陈明一问,他是以前被亲爸打出后遗症来了,心里更疼了。
陈明想了一会儿,起身,一转过去,就愣了下,看着站在门口的崔烈:“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出声?”
崔烈很内疚地说:“爸爸,我不是故意的,但我都听到了。”
这段时间,崔烈终于这样叫他了。
第一次是在打雷的晚上,陈明哄了他大半夜,听到他这么叫自己,浑身都如同过了电一般,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
崔烈说,这是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父爱。
后来,就这么叫了。
陈明尴尬地笑了笑:“别乱想,小烈,爸爸不会扔下你的。”
“您还是,送我去住宿学校吧。”崔烈却仿佛是忍着痛下了决心,眼神忧郁,语气却很坚定,“爸爸,我没事的,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和爷爷奶奶,还有阿姨和小年,都继续闹僵下去。”
陈明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后悔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总是情绪上头,做出冲动的行为了,可崔烈这么一说,他顿时又忘了那些后悔,反而觉得崔烈果然是很懂事,不像自己那个被宠坏了的儿子。
可是再一想,崔烈正是从小没有被宠过,是被那样对待着长大的,因此才这么被迫早早懂事和处处忍让,心里更怜惜了。
“可是……”
“爸爸!”崔烈走到他面前,真诚无比地看着他,“我真的没关系,如果你为了我和家人闹僵,我会很难过的,都没有心思学习了。”
——你可他妈的快点滚吧!
崔烈在内心呐喊。
他要被陈明这狗比给烦死了!这什么人间极品,他妈的黏死个人,关键是还非常不懂读空气。
比如说,陈明口口声声要补偿他这些年亏欠的父爱,没事儿就拉他上街买衣服买这个买那个。这本身没什么,可关键是吧,陈明看崔烈的眼神令崔烈自己都受不了,浑身j-i皮疙瘩。崔烈觉得自己可能也有点心理作用,因为陈明越来越爱说“你这样跟你妈好像,你那样就更像你妈了”,他就c,ao了。
每次商店里面的导购员看他俩的眼神都可以直接翻译成“卧槽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孩子才多大就找ar daddy了”。
崔烈试图委婉地拒绝陈明过于不知轻重的亲密举动——至少在外面别这样——可他一拒绝,陈明就当场给他表演苦情剧,张口就来“我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你怪我是应该的”“你给我一个机会,把你失去的都补偿给你”。
也不看场合。
然后满大街的人用微妙眼神看他俩。
崔烈也是要脸的。
还有,陈明这神经病在家更过分,逮着机会就要抱抱亲亲,还试图给崔烈喂饭。
崔烈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甚至有天晚上还做噩梦,梦到陈明把他当他妈给上了,吓得睁开眼,就见陈明坐他床头,沉默而忧郁地注视着他。
崔烈:“……”
窗外轰隆隆的又一道雷劈过去了。
天雷滚滚。
陈明关切地问:“你又被吓醒了?爸爸就知道你怕,所以过来陪着你。”
老子求你了,你别吓老子行不行!老子怕的是你啊!你他妈是不是苦情剧看多了!
崔烈扭曲地露出一个感动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