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而深沉,美丽而魅惑的男子如猎豹一般,悄无声息地走在木地板上,一种邪恶而强大的气势将整个府邸笼罩。
月光透过窗棱,倾洒在长长的走廊上,那人颀长的身形在地上缩成了一个小小的暗影,随他亦步亦趋地移动着。
一间间房门自动打开,熟睡的下人在梦中便失去了知觉。
那人如影般在整个府上巡了一圈,连一只耗子也没有留下,除了那个小人儿静静地躺在床上安睡,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
打开大门,下了台阶,那人走到院子里,如银的月光倾洒在他身上,他走到一口古井边,慢慢俯下头,井中出现一张妖孽的脸,这是他么?原来长得这般模样,他轻轻一笑,井中的妖孽亦轻轻一笑。
“原来你还活着,晔。”魅惑的声音在静夜中轻轻地响起。
一只白晰纤长的手指伸了出去,在如镜的水面轻轻一点,荡开层层涟漪,井中的妖孽便成了片片碎影。
他一展身飞上了房顶,轻轻地抬起手,一张人皮面具在他手中展开。如银的月光下,薄薄的人皮面具似一张快要淡去的脸。
纤长的手指轻轻抚上这张脸,微微地颤抖,凤眸忽喜忽悲,变幻莫测,魅惑的声音如呓语一般,“秋月死了……”
纤长的手指收紧,人皮面具瞬间化为灰烬,如烟一般从他指缝中消散,再寻不到一丝痕迹。
凤眸在暗夜中妖异而噬血,如地狱的恶鬼般。
静夜中,房顶上突然传来吃地的一声笑。
他沐浴着月光,盘踞在屋脊上,凤眸微眯,冷冷地看着这个世界。
一忽儿,他似想起了什么,跃下房顶,从房中将一具具尸体搬到后山,打开一个小瓶,一阵粉末洒下,淡淡的青烟冒起,几十具尸体片刻间消失了踪影,连一片衣角也不曾留下。
他站在风中,看着月光下漫山遍野的曼珠纱华,大片大片触目惊心赤红的花,绽放出妖异的近乎于红黑色的浓艳,如血似火,远远看去,像血铺成的地毯。
这黄泉路上的花,在这里也开得格外好呢,是肥料特别的足么?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他轻轻笑起来,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晔,再没有秋月。一步一步地退后,转身,消失在山头。
热气氤氲的浴池,男子修长而好看的身材浓纤适度,增一分则壮,减一分则弱,是那么地恰到好处,浅麦色的肌肤晶莹如玉,柔滑如凝脂。
男子冠绝天下的容貌在蒸腾的雾气中如蒙上了一层轻柔的面纱,却掩不住那份妖娆魅惑,凤眸轻轻阖着,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
这浴池是一处活水温泉,男子静静地一动不动,任温柔洁净的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如墨的发散在水中,像水草般飘浮在温泉中。
过了许久,凤眸睁开,男子优雅地站起来,跨出浴池,从屏风上取下一块大大的干毛巾将自己全身上下擦干,穿上浴袍,出了浴室。
男子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一间房前,伸手推开房门,看见床上躺着的小人儿,冰冷的眸子闪过一抹噬血。大步走到床前,一伸手掐住了小人儿的脖子,看见他美丽的小脸渐渐由通红转为紫色,眼前突然闪过另一张可爱的小脸,一双纯净无瑕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他的手一颤,不由得放松了力道。
昭玉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黑影立在床前,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还是在做梦么?通常这种恐怖情景都是在梦中才会出现,而且往往梦中的感觉都很真实。
她伸出两只小手,用力去掰他的大手,没想到一掰他就松开了。
“咳咳咳!”昭玉不停地咳着,这感觉怎么这么真实?脖子好疼,好难受……
突然她被拥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那双手臂拥得如此紧,令她几乎又要喘不过气来了,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那人又猛地一下将她推开,凤眸在暗夜中闪着幽光,变幻不定地注视着她。
昭玉连忙往后退去,看着眼前神情莫测的男子,心怦怦直跳,一时分不清是醒是梦,既害怕又犹疑。
两人静静对峙着,谁也不说话,乌亮的黑眸是惊恐迷惑,深邃的凤眸则变幻莫测,有一丝挣扎,一丝不舍,更多的却是强烈地想要毁掉的yù_wàng。
昭玉看着他妖异而噬血的凤眸,心跳得乱七八糟,感觉像是被魔鬼盯住了一般,想跑却又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俊脸倏地到了眼前,昭玉吓得一弹,慌忙往后退去,一双铁臂将她的身子固定住,让她动弹不得。森冷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不带一丝温度,那人像野兽嗅着猎物一般嗅着她的脸,昭玉的心跳都快要停止,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纤长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一直看进她的眸子深处,似在寻觅,又似犹疑。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的下巴,昭玉感觉自己的下巴一定乌青了,疼得发麻,却又不敢用手去,她生怕动一下就会引得这头野兽突然发狂。
那人一把放开了她,竟自顾自地躺在床上躺了下来。
昭玉依旧坐着,一动也不动。
“睡觉。”那人吐出冰冷的两个字。
昭玉屈服于他的威,小心地慢慢躺了下来,往床边靠了靠,尽量离他远些。
静夜中,昭玉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看着窗外银白的月光,只觉四周一片冰凉,整个人仿佛置身在千年冰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