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还痛么?”毒六问,眉头皱出深深的“川”字。
南玉调摇摇头:“还行。就是你,让你去带路不好么?干嘛陪我蹲牢房了?”
毒六微微笑,笑得很温柔:“我说过,无论什么事,相随左右,六子无怨无悔。”
南玉调靠在牢房湿冷的墙上,望向牢外的目光慢慢在这光线昏暗的空间里冷起来:“你的苦,不会白受的。阎王殿那地方,是给另外的混账东西准备的!咳咳……”
“南?”毒六赶紧扶住南玉调,将她往怀里轻拥住,“墙壁湿冷,莫要依靠。”
正是此时,听到外头“嘎吱”一声铁门打开的声音,刺眼的光挡不住地往牢房里涌。
南玉调嘴角一勾:“来了么?”
背光面,投下代县知县佝偻的脊背和他身边的华服青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花紫袍云纹靴,看那一身眼熟的庸俗气,南玉调嫌弃地“切”了一声。
“又见面了,铁扇公子。”那青年一脸嚣张,“只可惜,阁下如今竟成了阶下囚。”
南玉调不说话,她在光线不足的角落里,看不清表情。
那青年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不悦地握紧了拳头,偏头倨傲地问知县:“王大人,你说这风liu倜傥的铁扇公子可都犯了些什么罪啊?”
那知县王大人的脊背更是弯得更低:“启禀大人,南玉调与其同党杀害衙役,并与西贡王子勾结,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哟哟哟,这可麻烦了——”那青年走近南玉调,笑得很猥琐,“这可如何是好啊?”
“别碰我哦,我身上上百种毒不止,这一个不小心……”南玉调清冷的声音带着调笑的语气,“李大人,你可就要给阎王磕头了哦。”
那青年一听,赶紧退开几步,一甩袖,恶狠狠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哦。”南玉调在毒六的帮助下站起来,拍拍衣袍,蓦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直逼眼前人,“别说你连西贡王子一头发丝都还没拿到,就想定我通敌卖国的罪简直荒谬。就算是有证据,但凭你一个从三品武将的身份,想把这‘通敌卖国’的高帽子往我头上扣……也是痴心妄想不是?嗯?李建!”
李建猛地一愣,眼中登时冒出慌乱的神色:“你为何会知道本大人的身份?!”
南玉调笑笑,不以为然:“想公报私仇么?可你一个武将跑来这里过问‘通敌卖国’的案子,如此越俎代庖,李建啊……你还真像你家老爷子那般不怕死啊!”
李建立刻满眼惊惧之色,指着南玉调大声咆哮:“你究竟何人?竟敢对家父出言不逊!你可知家父……”
“李希嘛——”三个字,轻易打断李建的话,“北巘内战时死在皇城一战的李希嘛,认识的,认识的!”
“什么?”李建彻底懵了,北巘内战时,这少年才多大?为何会认识自己的父亲……“胡说!”
南玉调冷笑:“话说回来,当年若不是李希自命不凡急于攻打焰城,又怎会使得当今皇上一夜间前功尽弃陷入苦战呢!好在当今皇上仁慈,念在李希衷心耿耿,毕竟是为国捐躯了,才没有将你们李氏一门贬为庶民。”
“胡说!来人……”
“建儿,”厚重清朗的声音介入,一青袍中年男子稳步走来,“退下。”
“叔叔!”
来人正是李建的叔叔,李铭的父亲,浦洲刺史——李毅。
李毅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倒与当年的李希有些相似。他看着南玉调,朗声道:“南公子说得对。有知县在此,岂容你一个武将手查案?只是‘通敌卖国’一案,多有牵扯,怕一个小小知县也是担待不起的。就让本官亲自来审吧!”
身体已接近极限,要不是有毒六在身旁撑着,她早就倒下了。唯有笑容,像一面面具,用嚣张的表情做一面盾牌,挡住所有脆弱。南玉调眼mī_mī地笑:“不愧是刺史啊,为人处事果然妥当。若是平时,这浦洲范围大小事宜,自然都是李大人说的算。只是今日……怕也是轮不到李大人做主了。”
李毅皱眉。
却是此时,一名差役急匆匆跑进来,在李毅耳边耳语几句。李毅面色一慬,看看南玉调,沉声道:“带走。不,请南公子移步。”
三缺一,南玉调笑,眉娘啊眉娘,少了你我可真的没几条命能混了……
李建不解,急急几步追上李毅:“叔叔!为何还不将此人就地正法?”
李毅怒目一瞪:“你给我闭嘴!你嫌你跟铭儿惹的事还不够多吗?”
李建低头,只是目露凶光全被南玉调看在眼里。
“下臣参见大都护!”
据官职品阶差异,知县自然只有下跪的份,而李毅身为皇家封地的刺史拥有三品官阶,和李建都只是躬身朝来人施礼。
毒六也要行跪拜礼:“草民参见大都护。”
于是人群之中只剩南玉调一人突兀地直挺挺站着,她看着来人一身棕金蟒袍咧嘴一笑,伸手招了招:“嗨~好久不见。”
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大都护嘴角抽了抽,万般无奈道:“好久不见……大……”见到南玉调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到了嘴边的话便又生生吞了回去。
摆明了旧识,这大都护就是当年跟在皇甫慑身边的武官,也就是那个空云城一战被南玉调拖去烤红薯、分红薯的倒霉家伙。
李毅当下就觉得事情难办了,袖一摆打算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