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些累,像是坐在第一排,看一出舞台剧,剧情很激烈,故事跌宕起伏,线索叠加,一层一层,绕成一张解不开的网。声音在耳边模糊,慢慢过滤,过滤出车轮碾过路面石子的声音,过滤出马蹄踏起尘埃的声音。然后恍惚了,仿若回到很多很多年以前,第一次坐在股东大会的主席座上,席下那些探究的目光和老奸巨猾的对话。那时,弗兰多还在身边,擦着那个还真的很单纯很单纯哭得脏兮兮的女孩的脸。
“为什么要哭呢?”
“看不懂……看不懂他们的眼睛……我很害怕,弗兰多……”
弗兰多碧蓝色的眼睛,就好像暴雨洗过的天空,澄澈又深邃,带着柔柔的光,微笑着牵她到楼顶,指着远方:“不要去看他们的眼睛,看你的前方。不要去猜他们的想法,站在你的高度,看你喜欢的方向,他们自然会出现在那个方向。眼睛也是会骗人的,黑的背面未必会是白,不要试图找到那条清晰的界限,爱你所爱的,总有一天会找到答案。”
答个答个,轱辘轱辘……
南玉调撩开窗帘一角,一缕夕阳的红光就投进来,在这稍显狭小的空间里落下一道耀眼的色彩。
“快天黑了呢。”南玉调自言自语。轻轻的,不着调的,却不显突兀地结束了两姐妹的争辩。眉娘和倾城几乎同时抬起头,看到那束暖色调的光打在南玉调静默的侧脸,然后要说的话一下全都不见了。
南玉调回过头,朝她们笑了笑,笑得很淡,很惺忪。然后,她打了个喷嚏,拨开两姐妹,掀开帘布坐到驾车的赤风身边去了。
“公子?怎么出来了?”
南玉调揽着赤风的肩头:“和美女待久了,有压力。出来透透气。”
赤风笑了笑:“公子真会说笑,这般好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南玉调伸手就去捏赤风嫩得出水的小脸蛋:“小风风,你忘啦?人家喜欢男人呐……”
“公子别闹!”
南玉调作势一扑,赤风往后一躲,手上缰绳一勒,马儿前蹄一抬,嘶鸣一声,就打**血一样撒蹄子疯跑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南玉调第一反应就是死命拽紧赤风,“救命啊!!!死马抽风啦!!!停下来啊……”
赤风被她拽着,更加不好策马,又不敢挣开她,于是这一犹一豫,那马就唰地跑远了。
南玉调那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叫,后面两辆马车上的人倒是都听到了。
“主子?”飞廉面无表情地请示,飞星紧皱眉头。
竺自恢的棋子,又落错了个位置,叹了口气,连帘子都没掀:“飞星,你去看看吧。”
“是!”飞星单骑一骑,追了过去。
那边苇禛不耐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又怎么回事?”
西莲牌朗读机答曰:“马,跑了。”想了想又问,“殿下,追么?”
马车里半天才传出下文:“管他去死!”
管他去死……好,很好!这就叫平时不烧香,休怪菩萨不保佑。
于是,这一车“弱质女流”与“青少年”就因这匹不淡定的疯马光速离群了,然后又非常不幸地被一平地而起的绳子绊了一下。
绊了一下,多稀疏平常的事儿啊,多**皮蒜毛的意外啊……但如果被绊的是飞奔的马车,如果轻功了得的赤风在及时拉住南玉调,内功深厚的眉娘轻松拖出倾城之后,却被一群蒙面人围住的话,这事儿就只可大不可小了。
可怜南玉调这软骨头,落地时还崴了脚,龇牙咧嘴地打量四周,非常激动地下结论:“抢劫?!”
抢劫……好吧,抢劫就抢劫吧。有眉娘这夜叉在,顶多就算是看一场现代武打片。
但不对啊,为什么没有“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的开场白啊?那些蒙面人本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提刀就上来了。而且,无论速度还是布局都不像是绿林好汉干打劫那行的。刚没几招,南玉调就看出门路来了……好吧,不是抢劫,就为了砍我……
南玉调一边不要脸地东躲西藏,把刀光剑影都交给赤风和眉娘,一边脑瓜子飞转。
很专业,都是一等一的杀手。得罪的是官家的人?可北巘内战后,她就隐遁了,知道她身份的人可就那几个最没理由的……要么做生意得罪的?那可就多了……
“公子小心!”眉娘大喊,同时一鞭子甩过来,叮一声弹开逼进南玉调脖子的剑头。
险险险!南玉调已是满头大汗,扭伤的脚将疼痛清晰地传到到大脑,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以寡敌众,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南玉调左顾右盼:妖孽啊妖孽,你这个时候怎么就不华丽出场了呢?一不留神,两把刀剑就“匡”一声相交在头顶,震得南玉调头皮发麻。她缓缓抬起头,见到头顶一把大刀,刀口幽蓝,竟是淬了毒的,而另一把黑色剑身挡住了大刀下压的力量。
“小海带你可来了啊……”南玉调,借着飞星稳住重心,背身就朝那大刀刺客的裤裆踢过去。
“呃……”那人痛苦地弯下腰,飞星便一剑从他背上穿透。距离太近,血像热油一样溅到南玉调脸上,她愣了一下,抓住飞星:“行了,你就在我身边。他们是冲我来的……”
话没说完,一只羽箭从林子里飞出,直直冲着飞星。也没来得及去思考,就凭当年在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