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巘夜总会,”白子入局,竺自恢拂去茶水:“再加上一个西贡君子楼。”低垂眼帘,看一旁睡得一脸安稳的南玉调,马车颠簸,她的头频频撞到车厢边上,竺自恢叹了口气,将她重新扶正,她便随着马车坏心眼的颠簸一头靠在了竺自恢肩窝里。竺自恢眉头皱了皱,将她移开,打量许久,“牵连甚多,却又救人不问身份,你究竟何人……”让人无所适从……如她一般……
南玉调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她闭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四肢大展地伸懒腰,然而右手还没伸直就被人握住手腕。愣了愣,一偏头就瞧见深夜黑眸之中朱砂痣鲜红,握着她手腕的手指干燥,拇指上的羊脂白玉在皮肤上留下冰凉的触感。
“醒了?”竺自恢放下南玉调的手,又低下头继续码棋。
“嗯。”南玉调点点头,偏头看那盘棋。
关于那堆灵气盎然的花,关于那首结尾不明的诗,关于那张谜一般的信笺……谁要提?谁要提啊?!!!
黑白棋局,不管是中国的围棋,还是国际象棋,南玉调都不懂。
“等等。闭上眼睛!”
竺自恢停下,看南玉调十手指头在棋盘上飞快移动,还是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南玉调停下来,自顾自点点头:“可以了。”
竺自恢睁开眼,看着棋盘,又看看南玉调。忽然之间就有种寒风吹彻、乌鸦齐飞的错觉。
南玉调还一脸得意地指指棋盘道:“看咯!看咯!是不是很像个笑脸呢?”
没错——这死孩子就是把竺自恢研究了大半天的棋局给拆了,拼了个无耻的qq表情!
苇禛说只要把竺自恢乱了就行,乱嘛,乱来嘛,谁不会?竺自恢啊竺自恢,不管你是爆还是暴力,都算乱了哦!南玉调心中小小忐忑,大大期待,竺自恢乱的那天,就是她南玉调功成身退的那天啊——
然而,竺自恢只是看了看棋盘,笑着摇了摇头,将棋子分出,又一颗一颗码回去。
南玉调却笑不出了。并不是因为恶作剧的失败,而是,他笑的模样,他摇着头,不气不恼笑了的模样,三分纵容,七分不在意……却像极了他……
心头梗塞了一下,仅一瞬间,被一个表情飞弹一般击中的心中最隐秘的一块。酸,像是城市老巷子里的青苔在雨后散发的陈腐,不可抑制地攻击了鼻子和泪腺。南玉调猛地背过身,大喊一声:“停车!”
飞廉在外边猛地收紧缰绳,南玉调便顾不得马车有没有停稳,纵身就跳了下去。被路面石子绊了一下,南玉调往前打了个趔趄,飞星还没来得及扶她起来,她又跌跌撞撞爬起来,往赤风驾驶的马车跑去。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太莫名。等竺自恢撩开帘布的时候,正看见眉娘和倾城被赶出马车,眉娘一脸担忧,在马车前连唤“公子公子”却又不敢进去。苇禛的马车帘布也撩开,他朝竺自恢这边望了一眼,下了马车,钻进南玉调的马车。
一行人,全都停了下来。
“出去!”南玉调的低吼从喉间艰难发出。她双手捂着脸,脊背绷得紧紧的,极力控制着什么。
苇禛眉头紧蹙,冷声道:“放肆。”
南玉调深深吸一口气,肩头微微颤抖,但她努力压制着情绪:“苇禛,出去。”
四个字,声音都很低,但都很用力。而这样的用力不知为何让苇禛心中一阵酸涩,像那夜听不懂的歌声,冷不丁在他心里的弦上发出个“噌——”的音,震得他口发麻。
苇禛坐过去,用力掰正南玉调的肩,这才发现深陷进去的垫肩下比意料中要单薄得多。南玉调紧捂着脸,眼泪从她的指缝流出。那些眼泪顺着手臂而下,湿了苇禛的手指。苇禛也不知怎么忽然火气大冒,几近鲁地掰开南玉调的双手,滂沱的泪水便再也无法挡住。仿佛一瓢腊月的雪水,瞬间浇灭苇禛心中莫名大火。
乱了,真的乱了。
苇禛慌乱的眼神中,南玉调哭得脏兮兮地脸一下子就烙进他心里去了。
“你……”
南玉调忽然仰起头,企图让这些该死的眼泪都流回去。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不停地流眼泪。
外边眉娘提着鞭子就往竺自恢的方向抽过去:“qín_shòu!你究竟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飞星抽剑格挡,飞廉也警惕地将手握在剑柄上。竺自恢越发疑惑,努力回想刚刚的细节,却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过了多久,南玉调冷静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看着苇禛,然后偏偏头:“呐——你都吓坏了,你说他有没有被吓到嘞?”
“?!”苇禛远山黛眉都拧成麻花了,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南玉调揉揉被抓痛的手腕,再次用力吸了吸鼻子,朝苇禛“嘿嘿”一笑:“这回够他想破脑袋的了!我演技不错吧……呃……”
苇禛伸手就掐紧南玉调的脖子,眼里全是盛怒:“你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南玉调被他掐得面色发紫,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死命地咳:“追也死,不追也死……咳咳,妈的,咳咳……你那么有种,咳咳,自己去追啊……咳咳……妈的,有病!”
苇禛气呼呼瞪了着她,良久才问:“当真只是演戏?”
南玉调白他一眼:“老子像那种会痛哭涕零的人么?《追男秘笈》你懂不懂啊?先乱其行,再乱其心。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