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送走那两尊活佛,端着醒酒汤进了南玉调房间,一进门,就看见南玉调从床上弹身直直坐起,木偶一样生硬地扭过头来。那样子,说有多吓人就多吓人。
“公子……喝汤,醒醒酒。”柳生硬着头皮端汤过去。
“走了?”南玉调死气沉沉地问。
“啊?哦,都走了。”
话刚落音,南玉调就“轰”地倒了下去。
“公子!”柳生赶紧上前查看,“公子,没事吧?”
南玉调两眼锃亮地望着他:“本公子好得很,能有什么事?”
“你……不是醉了么?”
“醉?”南玉调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千杯不醉’那四个字就是为了我造的,醉什么醉!”
“哈……”柳生举着醒酒汤石化在原地,第618次为自己善良过度而受到谎言刺伤的小心脏默哀,手指颤抖地指着南玉调,“你……你!你又装疯卖傻!”
难得南玉调竟然没再纠缠,一脸正色地一动不动老半天,忽的转头朝柳生道:“你明日去港口,通知六子先带船回空云城。然后你再马上回一趟三江口,去情报总局让邓道中查查竺自恢的底细,敢只身来北巘,他不简单。再跟邓道中说,以后陆家庄的案子全部让暗部的人去查,一有线索马上告诉我,不要用信鸽,派亲信来。你从三江口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东珠三年前易家结党营私的卷宗也拿过来。记住,这一趟,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眉娘。”
与此同时金门客栈里,苇禛看着桌上码好的棋局,一肚子火——明明让小东西搅糊了棋局,为什么他还能照着原样码回去?!
“没记错的话,应当是轮到殿下了。”大半夜的,竺自恢却好像一点睡意也没有,慢条斯理地吹开茶面的浮叶。
苇禛随手落下黑子,没个好气道:“真难得,向来不在意输赢的与贤侯今日竟如此执着此局。莫非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么?”
“噹!”白子落下,竺自恢不冷不热道:“殿下似乎与南公子情谊匪浅,然我等相交数年,却并未听闻殿下提及呢。”
夹着黑子的如玉兰指停在了半空中,苇禛缓缓抬起头,眯眼打量竺自恢良久,忽然撑起额头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啊——哈哈哈哈……”苇禛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气来,信手落下一子,一脸探究地望着竺自恢,“怎么,你想知道?”
竺自恢抬眼轻笑了一下:“谁知道呢?或许,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
苇禛蹙眉,但很快干笑两声:“那就怪了,小东西可不像认识你哦。想这世上能有谁认得你却还敢那般放肆?”
竺自恢唇边笑意更深:“姓南的人里头,该总是有那么些个的。”
苇禛脸色立刻难看了,他用力落下一子:“是么?不过,这局结束了呢。”
竺自恢微敛着眼,看了棋盘一会,点点头:“可以清盘了,我猜我赢了。”
“未必吧!”
黑白争霸,纵横命线。
“一子,我赢了。”竺自恢笑着,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等苇禛发作。
却不料苇禛双拳握了握忽然展开个明媚的笑容:“第一次对弈,我满盘皆输,第二次对弈,我仅存半壁江山,第三次对弈,我们不过一子之差。你说——到底是我进步了呢,还是你越活越回去了?”
一句话,充满挑衅的意味,竺自恢竟也不恼:“步步逼近,却终不可齐驱并驾。殿下才是要看开点。”
苇禛登时火冒三丈,一挥手掀翻了案几,黑白棋子滚落一地。但并没有更多动作了,他瞪了竺自恢良久,终是拂袖而去。
竺自恢举到唇边的茶还没入口,又慢慢放回桌上,眉眼间掩藏不住倦容。他偏头问飞星:“你说那铁扇公子名叫什么?”
“回主子,铁扇公子复姓南,名玉调,整条船的人都知道,应该无误。”
“南……玉调么?”竺自恢兀自思量片刻,又缓缓开口问道,“你可曾觉得南玉调此人……貌似女子?”
飞星闻言一愣,见竺自恢背对着自己兀自沉思,眼神一闪道:“此人才学深藏不漏,且世人皆知其风liu成,又岂会是女子?”
“是么……”
夜,在窗外,重重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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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意外的是个艳阳天,蝉在屋外撕心裂肺地叫唤,金门客栈里人声鼎沸,似乎有意要与外头聒噪的蝉一较高下。
一脸困倦的南玉调刚一脚踏入金门客栈的大堂,就有一名姿色卓群的双十女子上前一拦。只见那女子腰佩短剑,脚蹬马靴,一身江湖侠客的打扮。神色之间并无寻常女儿家的娇柔腼腆,反而溢着股子英气。
南玉调一看到她就无奈地叹了口气:“娟娟女侠,你究竟想怎么样嘛?你老这么魂不散地跟着我,我家莺莺燕燕的会吃醋的。”
那名叫娟娟的女子,一脸不爽道:“你少来装蒜!我家堂主说了,你是女儿身,要我押你回去跟堂主拜堂成亲!”
一语既出,楼上端着茶碗的竺自恢猛地愣住了,微微倾身看着楼下局势。而厢房里,苇禛也是一脸震惊,将门稍稍打开。
却是南玉调闻言冷哼一声:“白老虎伯伯想老牛吃嫩草也不该找我啊。再说,他说我是女的我就是女的,那我说他是人妖他就是人妖了哦?”
“少废话!堂主说了,世上哪有你这般娘娘腔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