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调跟竺自恢同床共枕这茬总归是惊悚了不少人的,比如一大早送药过来的毒六,比如发现南玉调不在房间疑似失踪而冲来找竺自恢的瞿珏。
飞星是看着南玉调进屋的,他只是意外他在门口守了一个晚上居然都没等到南玉调出来,于是在随毒六进屋看到挂在竺自恢身上睡得正酣的某人时,他面瘫的五官意外地移位了。
站在床头石化中的三个大男人,倒不是因为他们足够淡定,而是因为他们没人愿意因吵醒南玉调而遭遇什么飞来横祸。
竺自恢指指横过膛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无奈地笑笑,示意毒六把药放一边吧,他现在吃不了啊!
也不知道南玉调怎么就醒了,眉梢抬一抬,眼睛眯一眯,众人心中立即警铃大作,齐齐往后退开两步。却不料南玉调在瞟到药碗之后翻了个身,推了竺自恢一把,含糊不清道:“吃药去……”转头又倒床睡下。
竺自恢嗤笑一声,下床,给南玉调掖好被子,这才接过药碗,对依然震惊中的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奇宝宝瞿珏一出门就拉住竺自恢问:“你怎么做到的?修成正果了吗?”
竺自恢笑而不答,喝了药,斜睨瞿珏一眼:“殿下很闲?书房那边还有几本折子没看完,不若殿下去批了赶紧送回去?”
瞿珏立马垮了脸,悻悻离开。飞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安静退到了隐蔽之处。毒六问了几个特有职业水准的问题后,也非常有职业道德地该干嘛干嘛去了。
竺自恢回到房间,铺纸,磨墨,蝇头小楷密密一页,然后卷成一个小卷,唤来信鸽,绑好卷筒抚翅放飞,嘴角挂着温柔浅笑,眉眼间春暖花开。
南玉调终究没能如愿睡到日上三竿,西莲越过隐卫重重的守护落在了她的床前,惊动了暗处的飞星,两人立刻缠斗起来。这厢动静虽不算大,但南玉调喜欢赖床却也是浅眠的人,她对于西莲的到来倒没有特别意外,便对飞星道:“飞星,别打了,吃你的早饭去吧。”说完又甩了西莲个“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眼神,往被窝缩了缩。
飞星收势,却没有离开,静静站在一边,隔出近可攻远可退的距离。西莲上前,将一个匣子放到南玉调枕边:“殿下说,短时间内五星大客栈不欢迎您了,您若想念故人,便只能睹物思人了。”
“故人?”南玉调眉心挤出“川”字,手指点在匣子封口,迟疑了许久才慢慢打开,内容一物——翡翠玉雕,银线拉弦。南玉调猛地盖住匣盖,双拳紧握又终是无力松开,朝西莲冷声一笑:“那么代为转告殿下一声,就说礼物我已收下,不劳他烦心了。飞星,送客。”
缓缓打开匣子,玉雕七弦琴,背后一个文“柳”字,这是柳逸云的遗物。
苇禛啊苇禛,你当真一刻也容不下我好么?你要我睹物思人,还是要我时时刻刻都不许放开那份仇恨呢?或者你只是要折磨我,把我跟他分享的每一刻都变成充满愧疚的煎熬?南玉调撑着身体,长发倾泻遮住她的脸,她薄薄的肩微微颤抖。
飞星走过来,看着匣子里的玉雕,用力抿紧了唇,他的眼里闪过迟疑,却终是上前缓缓盖上匣盖,扶住南玉调的双肩,逼迫她抬起头来:“南……”
女子低垂的睫毛,像被雨水打湿的羽翼,让人心痛。
“柳门主他……并非侯爷所杀。”
黑色的羽翼颤了一下,猛然抬起,黑眸里瞬间涌起惊涛骇浪:“你说什么?”
飞星垂眸,良久才复抬起:“侯爷为柳门主之死自责不已,然那一剑确然不是侯爷所刺。”
“那是谁?!”南玉调猛地反手揪住飞星的领口,“不是他,他为什么不告诉?!”
飞星痛苦地注视着南玉调:“您可不可不要追究……看来,是不行的。那么……”
南玉调目光一紧:“竺自恢不是凶手,那么之前他挨的那一剑也不是他自己劈的?那还有谁……”南玉调猛然一顿,一字一句道,“是——飞、廉!”
“南!你若一定要血债血偿,飞星愿代其受过!”
南玉调却扑过去一拳打在飞星脸颊,咆哮起来:“代其受过?那他要杀柳逸云的时候你怎么没代替柳逸云去死?你们兄弟情深,难道就可以一剑砍死别人的兄弟吗?世上那么多大奸大恶之人你们不去杀,为什么偏偏杀了柳逸云?他强你妈了?他刨你家祖坟了?你们凭什么杀了他?!”
飞星任她拳打脚踢,小声道:“柳门主之死……确实是意外……”
“意外?意外你怎么没死?飞廉怎么没死?啊?”南玉调抓起什么都往飞星身上砸,砸完杯子砸茶壶,举起花瓶兜头就往飞星脑袋招呼上去。
“嘭!哗啦啦啦啦……”
花瓶碎成渣,飞星闭着眼,额头上破了个大洞,血沿着他硬朗的面部线条淌下来,蜿蜒出狰狞的轨迹。
“为什么不躲?”南玉调红着眼睛问。
飞星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飞星,退下。”竺自恢踏门而入对飞星道,转而去拉南玉调,免得她光脚踩到碎片。
南玉调一把推开竺自恢:“你也给我滚远点!你也要替杀人凶手受过是不是?你要替他瞒一辈子是不是?”
“南……”
“你们都是伟人!你们都是忠肝义胆为兄弟两肋刀的英雄!只有我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蠢女人!那你们怎么继续瞒下去……”
“南!”竺自恢见南玉调一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