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流进隋愿心里,绵长而幽远,但根本抓不住重点。就像你读过一本书,记不得它优美的措辞和恰如其分的段落,只记得激起冲突的成分。
“我其实不在意这些。”
整件事的过程,他自己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像做了一个噩梦,醒来时被救援到病房里,梦里的画面总诱惑着他去回忆,但断断续续,接不出流畅的影片。
蔡仲以为他又在冷漠的嘲笑自己,他冲过去,情难自控,只想破坏掉眼前所有的东西才解恨。可他可悲的做不到啊,他是个无法宣泄自身情绪的人,像苛刻的笼中兽,在马戏团以温和的杂耍取乐别人,躲避道德与世俗时不时就张扬五抓的鞭笞,坐在地上滑稽的抓耳挠腮。
他定在隋愿面前很久,目光四处游离,就是找不到宣泄口。最后,他居然可笑的掀开隋愿得被子,将它粗暴的扔在地上。
他松垮的蓝白条纹病服黏在白色床单上,动作如风刮过,让他感到一阵扶摇而上的凉气,不禁笔直了四肢,眉头紧皱。
“你怎么就不明白,你以为这是在颁奖台上领奖吗?”他痛恨自己还没忘记这件事,在愤怒累计到无法承受时奔涌而出。他咬了咬牙,继续痛批,“你以为你的作为很光荣?你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不在乎别人在你身上贴标签,但你的家人怎么办,他们得忍受自己认识一个弓虽女干犯!樱子呢?她有什么错?她也要为你的罪行买单!你可以一意孤行,反正谁也无法左右你的决定,但你把自己葬送掉了!你替爱你的人考虑过吗!”
隋愿的脸渐渐从他灼热的目光里挣脱出来,他垂目盯着自己的腿,这倒不是出于无地自容。
他痛恨蔡仲的每一句话,蔡仲说“弓虽女干犯”,他说“樱子要为他的罪行买单”。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却选择指责隋愿。他一面认为自己的关心被无情的糟蹋,一面又记恨他曾抄袭他的论文。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变过,隋愿这两个字仍旧是遭人唾弃的垃圾,仿佛他当初的关照都只是出于同情,对垃圾回收再利用的公益事业做贡献。他口里说些大道理,说要做个摆渡人,可他不了解他,甚至从没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同等对待。
他绝不会因为蔡仲的慷慨其词而内疚,真正感到惭愧的应该是说出这些话的人。他虚伪、卑鄙、装出济世救人的模样,他荒诞、愚蠢、把人生书写成一篇笑话。
隋愿对着自己冷笑,问自己:傻逼,你是从哪里看出他对你很好的,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在他心里存有一席之地,你真看得起自己!
蔡仲感觉到自己很失礼,踉跄着退后一步,深深吐气。他看到隋愿万念俱灰般把头深埋在胸口,两腿蜷缩支起,手臂垫在膝盖上。
他忽然有些不忍心,他不愿承认,看到隋愿如此孱弱痛苦,他竟觉得满足。因为从没见过这样的隋愿,他误以为自己已经打破他心上那堵透明的墙,向他心房深处探出友善的手。
“如果……”他已经不会用言语来表达心意了,“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帮你,或许你还可以娶她,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帮你跟她父亲提亲…”他说到这略微停顿,隋愿突然抬头发出一串惨笑。
“哈哈哈,你对每个弓虽女干犯都这么仁慈?”
他把一切都想得太单纯了,如果他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找不到?他既有好看的皮囊又不无风趣,他配的上最美的娼妇而不需要纯洁的少女。爱是可笑的,人们说结婚后爱情就变为亲情和爱,但他不这么认为。
爱情就是爱情,是无可取代的。可他又不配谈爱情。
爱情是神圣而不可亵渎,最懂这一道理的却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而是那几经辗转的娼妇。因为她们遇到的人总是新的,有许多情话没说,许多故事没讲,感情也不会过期。
此刻,他以弓虽女干犯自居,仿佛这个标签已经无法褪去。他的笑容更加得意而狰狞,和所有粗鄙的小人一样,充满对平凡人的蔑视。
蔡仲被堵的无话可说,脸色逐渐由红变白。
“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这跟品行没关系,你太可笑。”
“好,”蔡仲咬紧牙关,“我进来本就是个笑话,我就是来被你嘲讽的。你是个垃圾!”
当所有人都说氯化钠有毒,蔡仲不信,他也不去做研究,就伸个脑袋到封闭的充满氯化钠气体的屋子里,直到晕过去为止。
等他亲身体验到氯化钠有毒,别人再如何改良已经没有用处。如同此刻对隋愿的愤恨,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再见,隋愿
他嚯的打开门,门外三名刑警都被吓了一跳。他与那几人对视的瞬间,他看到其中一名较为稳重的中年警察身侧挂着一串铁钩。
有个念头在脑中闪现,他冲过去夺走警察腰间的手铐,转身就走。
回到那个房间,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