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有眼,娘娘命不该绝」。
「多亏了程大行,又救了娘娘一命」。
「什么程大行?已经是程侯了。侯爷,奴才徐璜给你请安了」。
「行了,老徐,还跟我玩这一套」。程宗扬笑道:「好了好了,别都守在这
儿了。明天再过来拜见吧」。
几人纷纷应是,却无人肯离开。接着人影一闪,小紫从殿内出来。她抱着一
只小狗,旁边一个美妇像仆奴一样扶着她的手臂,却是太后吕稚。
徐璜立刻凑上去,殷勤地扶住她另一条手臂,「紫姑娘辛苦。姑娘昨天吩咐
的事,奴才已经去办了。姑娘放心,只要那东西还在宫里,奴才掘地三尺也要把
它挖出来」。
唐衡也道:「奴才已经让人彻查宫内藏品的记录,必定能把那枚龙差星辰找
出来」。
一名内侍道:「龙差星辰吗?在昭阳宫啊,圣上把它赏给赵昭仪了」。
众人齐齐一怔,徐璜脸色垮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那名内侍也是个机灵人,见状赶紧跪倒,「小的原本在昭阳宫伺候,亲眼得
见」。
小紫美眸闪闪发亮,「确定是龙差星辰吗?」。
「没错。昭仪对那枚宝石十分喜爱,一直贴身收藏」。
「这下麻烦了」。徐璜顿足道:「赵昭仪投缳自尽,那枚龙差星辰说不定还
在她身上。快!赶紧去找赵昭仪的尸骸」。
唐衡道:「我去昭阳宫,说不定那枚龙差星辰还在宫里」。
小紫展颜笑道:「有劳两位公公了」。
「不敢!不敢」。讨好完小紫,徐璜和唐衡才向吕稚略微躬了躬腰,「奴才
给娘娘请安」。
吕稚扭头不语。
「让让」。蛇夫人挤过来,拉起吕稚的手,「一会儿你去给主子侍寝」。
此言一出,场内鸦雀无声。一股强烈无比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使得吕稚手指
发抖,眼前阵阵发黑。
她将所有的尊严和矜持都丢在永巷,本想着那位程侯不会声张,自己在外人
面前还能保住一分最起码的体面。没想到会被人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最后一丝尊
严彻底撕碎。
更让她恐惧的是,那些奴仆没有一个显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忠心或者义愤,
反而都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是的,他们都在看自己的笑话,看自己一个失势的太后,如何颜面扫地,甚
至屈辱地去服侍一个外臣。
吕稚面露惨笑。当初巨君找来文士,编造皇后的谣言,使得皇后声名狼藉,
让人看足了笑话。结果报应不爽,那些谣言一桩桩落在自己身上。
吕稚唇角颤抖着,然后软软倒下,晕厥过去。
徐璜奚落道:「哟,娘娘欢喜得晕过去了?」。
程宗扬无奈道:「刚才只是吓唬她,谁知道她这么不经吓。你们可千万别乱
说啊」。
单超咳嗽了一声,「侯爷放心。这里全是自己人。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
是托侯爷的福才有今日。你们说是不是?」。
「那当然。咱们把话说开了,吕娘娘那些算什么正统?侯爷才是正经的正统
嫡脉」。
「要不是程侯爷,天下早不知乱成什么样了!国之柱石,说的就是侯爷」。
程宗扬黑着脸,听着众人七嘴八舌,把自己说成是阳武侯的嫡子,继承了武
皇帝的光荣血统,此番激于义愤,毅然拨乱反正,驱除伪帝,使帝位还归正统。
一套谣言编得活灵活现,甚至还有人考证出自己比吕稚还高了一辈,伪太后都得
尊称自己一声皇叔……。
好吧,皇叔都出来了。死老头那该叫皇大爷了。这帮看热闹的,还真不嫌事
大。
「死丫头,都是你造的谣吧?」。
「不是啊」。小紫笑道:「不过很好玩啊」。
「不是你还能是谁?」。
「什么没想到?铁定是故意的」。
这种炮制舆论的手法,可是奸臣兄的专长,没想到嫂夫人也如此谙熟。这些
鬼话只要一半人信,自己的舞阳侯之位就稳如泰山,即使换一位天子,也不敢轻
易动自己这位武帝嫡脉。
同样,有自己这位武帝嫡脉的支持,赵飞燕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即使幽禁
太后,乃至废去吕稚的太后之位,也没人会说什么。有这些谣言做铺垫,难怪徐
璜一个奴才,都敢对吕稚大加奚落。
「笑什么?」。看到小紫狡黠的笑容,程宗扬立刻警觉起来,鬼知道这死丫头
憋着什么坏呢。
「别人都说程头儿是国之柱石……」。
小紫低头看着他下边。「果然像石头柱子一样呢」。
「你个死丫头」。
水井旁垂柳如烟,自己刚打了一桶水,往家中走去。弟弟骑着一支竹马,欢
天喜地地跟在后面。
推开柴扉,淖嬷嬷坐在门前,摇着一辆纺车。胡情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幼弟,
正对自己在笑……
自己亲手端起酒杯,将毒酒送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口边,「冀儿乖……听
话……喝了吧……」。
弟弟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着,眼睛和口鼻淌出黑色的血……。
吕稚惊醒过来,脸上湿湿的,全是泪水。
殿角的青铜灯树上,灯焰微微摇曳着,窗外透出一抹淡淡的微光,已经是黎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