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还设了厨房,锅碗器具一应俱全。
珍珠进了厨房,便是一通忙活。来不及仔细打扫收拾,先将带来的锅具用上,熬了一锅粳米粥,做了几盘子咸酥烧饼,炒了四样清淡的蔬菜。
顾莞宁胃口还算不错,吃了一碗粥,两个烧饼,才搁了筷子。
琳琅领着几个丫鬟归置箱笼,又将顾莞宁住的东厢房细细打扫了一遍,犹嫌不够干净。
顾莞宁随意地笑道:“明日再收拾也不迟。连着两日赶路,又忙活到现在,你们几个也各自歇着去。”
琳琅却道:“今晚奴婢留下陪小姐吧!”
往日在梧桐居的时候,顾莞宁习惯了和太孙独处,不留丫鬟值夜。如今到了静云庵,身边既无太孙相伴,一双孩子也不在眼前,想来一定分外孤寂。
顾莞宁心中涌起暖意,口中却笑道:“不必了。你早些去歇下,明日清晨再来伺候。我一个人独宿也无妨。”
琳琅见顾莞宁十分坚持,只得作罢。
好在静云庵建在半山腰,山脚下有侍卫守着,周围又无人烟。夜里最多冷清些,总不会冒出什么不长眼的毛贼来吧!
……
丫鬟们都退下后,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
此时正是冬季,山上的温度比山下更低一些。这里的用度倒是不缺,屋子里燃了两个银霜炭盆。稍稍驱走了寒意和s-hi意,不过,也说不上温暖就是了。
屋子角落处留了一盏烛台,散发出柔和的昏黄光芒,令清冷的屋子里也多了些许暖意。
顾莞宁凝视着烛台,心里想起的却是一双儿女。
往日,到了晚上,她总要陪着孩子许久,待孩子香甜地睡下,才会回屋就寝。孩子身边虽有r-u母宫女照顾,却离不得她一时半日。
她离开这两日,不知阿娇阿奕哭闹了几回……想到这些,顾莞宁心里一酸,眼眶也微微发热。
她不担心丈夫。萧诩素来隐忍自制,哪怕身处逆境,也能撑住,想办法扭转逆势。
她也不担心太子妃,太子妃已经不像昔日那般软弱无用,在内宅里稳稳立足,就是太子也抓不到她的错处,奈何她不得。
真正让她忧心的,是祖母和她的一双儿女。
算一算时间,前世这个时候,祖母已病倒在榻……这一世,众人的命运都因她有了微妙的改变。只盼着祖母能坚强些,万万不要被压垮。
不知不觉中,时间悄然流逝,已经过了子时。
静云庵里的人都已安歇。
山中并不安静,山风呼呼吹过窗棂,偶尔能听到乌鸦夜啼。
顾莞宁不但没有睡意,反而愈发清醒,竖耳聆听外面的声响。忽地眉头微微一动,迅疾抓起身边的弓箭。
这副弓箭,是当年太孙亲自动手送给她的。这几年来,她一直都用这副弓箭练s,he箭,每日坚持半个时辰,从未放下。
张弓,搭箭,瞄准窗棂的缝隙。
顾莞宁脸上毫无笑意,目光冰冷,手持弓箭,冷冷说道:“滚!”
窗棂外并无异响,依旧是呼呼的风声。
顾莞宁动也未动,声音并未扬高:“你胆敢开窗,我今日必让你血ji-an此地。”
冰冷刺骨的声音顺着缝隙传到窗外。
窗外终于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你s,he箭伤我,必会发出动静。若是引来静云庵里的人,到时候你又该作何解释?”
这个声音,同样低沉冷漠。又是那样的熟悉。
果然是他!
“因为你母亲不贞一事,你受了牵连,被送到静云庵来。若是再被发现你我在夜半‘相会’,你的名声再难洗清。”
窗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到那个时候,就是萧诩,也护不住你。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一点。现在说伤人,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顾莞宁瞳孔微微收缩,目中闪过冰冷的杀意,手中的弓箭并未松懈,随时都会放箭伤人:“你可以试试,看我是否虚张声势。”
窗外没了声响。
两人一个在屋子里,一个在窗外,默默无言对峙许久。
窗棂忽地动了一动。
顾莞宁毫不犹豫地放了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