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不假思索便道:“共计卖出三百四十六支,得三千四百六十钱。”
所以,楚宁跟白夙说,她这几天卖了上千支,根本就是随口说大话,一头野猪的毛怎么可能做出上千支牙刷来,做三百多支都还很勉强。
“方才还卖了制刷手艺,得钱三百贯。”
这三百贯将被楚宁拿出来算入紫竹寨的公账,而另外的三十三贯是白夙的添头,楚宁决定将它占为私有。
晴儿一听,便麻利的翻开银册和货册,先在货册上记了一笔:出制刷手艺,接着在银册上记了一笔:入钱三百贯整,足三十万钱。
这是楚宁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正式接触这个时代的记账法,他们将记出入货品的薄册叫‘货册’,记出入的银钱的薄册一般被叫作‘银册’,高处写入账,低处写出账,再将转账和现金交易记录办法稍有区别。
在楚宁的印象中,这种记账方法的名称,应该是叫三角记账法,是种比较简单记法,却包涵了单式和复式会计两个方案,一套账目的记录,分为入账、出账和往来薄。
不过,说到底,依然还是流水账。
想到此,楚宁顿时起了考量自己这个小账房的心思,便道:“买了一百石的米粮,每石四百八十钱。”
晴儿立刻在银、货两册分别写到:入米粮一百石,出四十八贯。
“付了孙兴何伍他们做牙刷的工钱两贯。”
晴儿在银册上写到:出工钱,两贯。
“野狼寨半年前找我们借了八贯钱,本当家今晚就拿剑去找他要回来。”
晴儿又在银册上写到:出八贯,入八贯。
“本当家今天一共赚了多少钱?”
“两百五十三贯,又四百六十钱。”
“野狼寨要回来的那八贯呢?”
“那八贯钱本就是当家借他的,如今要回来,自然不能算是赚。”晴儿说着,想了想,劝道:“二当家,既然是拿着剑去要的债,那就应该多要几分利息,如此才是赚了。”
“……”
果然不愧是山贼窝里出来的,连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都知道要找人要利息。
霍昱在一旁听得大笑不止,不停的称赞楚宁,说她有个好账房。
笑得楚宁颇为尴尬,只好找点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并打发已经收拾好东西的孙兴何伍两人去将分散出去的人都找回来,吃饱喝足后,一行人赶着骡车,推着粮食打道回山寨。
就在楚宁等人推着粮食回寨的时候,一年轻男子面色y-in沉的从白府别院走了出来,白夙则在书房,边看着手里的账册,边听着她的侍女青墨说话:“大当家,若青书她们知道,自己竟然被个小山贼头子给比下去了,会不会被气得想吐血?”
青棋、青书、青墨、青画四人,都是白夙最重视的心腹,只是青墨的年纪还小,平时随侍在白夙左右,而另外三人,则早就被放出去坐镇一方。
所以,目前只有青墨知道,白夙想在十八执事上面,再添一个大执事。
白夙放下账册,见青墨面上颇为不以为然,显然她很不满意自己突然被人比下去的事实,于是告戒道:“青墨,你莫要小瞧那姑娘,就凭她这今日的所作所为,你们都没识破,就足已认明她能够担得起大执事之职。”
“可她今日不是在客店里听书吗?除此之外,她做了什么事情没有被我们识破的事情?”青墨虽然觉得不以为意,但听白当家如此说来,还是仔细想了想,倒是真的被她想起了一点:“大当家是指,那贼头子买通说书先生,让他讲了神仙入梦的故事吗?可那不是已经被大当家您拆穿那是骗人的吗?”
“你觉得那个故事,仅仅只是她编出来骗人的?”白夙摇摇头,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心腹,耐心讲解道:“不仅仅只是这样,你再仔细想想,除了说书先生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
“除了说书先生之外,那就只有之前看到的小二,佩剑大汉,和那个萧家客店的小老头……还有很多在排队的人。”
“所以,大当家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是她找人假扮的?让自己人去买自己的货?”青墨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自己摇着头否定自己:“那个小二是我白家客栈的,那个小老头,是萧家客店的,他们背后都同样有个公子娘子急着买去用……还有那个佩剑大汉,明明是路过的,却突然凑了上去……”
“可是,当家的,她这样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我们以前不也这么做过么?”
青墨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还看不透事情的表像,可白夙身为整个白氏一族的当家人,她早就已经看透了这浅薄的表面。
事实上,对于她们这些商贾而言,找人买自己的东西的确不特别,但如楚宁那样,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到,那就很特别了。
先是编了个半真半假的故事,故事的开篇是与父母的生离死别,中间讲的是人生头等大事,结尾是姐妹情深。
表面上听来,亲情、爱情、手足情,人生最美好的三种感情,都被包涵在这个故事里,可实际上,这个故事要表达的意思却只有一个——如果没有牙刷,你有可能会娶(嫁)到一个患有牙疾之人,有可能她(他)的口齿臭不可闻,有可能要忍受她(他)疼痛的日夜哭嚎,甚至有可能让你在散尽家财之后,一命呜呼人财两失……
所以,只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