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志敏将楚宁的这份热心,理解成为私心——既然身为别人手中的棋卒,求不得高官厚爵,私下聚些钱财,也是应有之理。
将余下的四十九套铁甲拿到手,高志敏却还不满意,又将主意打到了战刀和重盾上来。
与楚宁同行这么久,战刀还是头次见到,想必在楚宁手里也不多,高志敏不指望能够装备全军,但百来柄还是想要的。而那重铁盾,他可是眼馋已久,特别是在看到卫民军用铁盾对骑兵的战术之后,高志敏更是志在必得。
两人各有所求,各种开价压价讨论了许久,整体下来倒也算得上是和谐友好,最终达成了本次交易。
楚宁这次卖给高志敏一百斤‘百宝粉’,作价三千贯;四十九套铁甲,作价两千四百五十贯;十八炼战刀一百柄,作价两千贯;重盾十面,作价五千贯。
卫民军三十炼的战刀可以斩坏朝廷铁甲,楚宁根本就不想卖,直接说没货,然后忽悠高志敏买了一百柄十八炼战刀。十八炼的刀乃是朝廷羽林军和虎贲军的装备,高志敏虽然被拉高了眼界,倒也不至于瞧不上,最后还是决定买了一百把。但对于重盾,无论高志敏怎么磨嘴皮,楚宁就是一句话,不敢卖……
不敢卖,最后也卖了十面,虽然数量少,价格又贵得吓人,但高志敏心里还是满意的——这次买十面,下次再买十面……总有一天,能够全总买来的。
高志敏暗中查探过,这种重盾,楚宁麾下也只有三四百面,她不敢卖,也是应有之意。
之前欠了楚宁一万四千多的医药费,高志敏也爽快答应给了,合计起来两万六千多贯钱,部份折算成了银锭子,部份则以物抵价。
这次对阵鲜卑游骑,高志敏虽然未竟全功,但也有不少收获,单是最后缴获的战马,都多达七百多匹,这还不算伤马和死马。
楚宁也是这才知道,原来当时那一支鲜卑游骑竟然都是双骑配备,而她当时忙着救治伤员,收拢亡骨,竟然忘了去抢最后的战利品。
这是个大教训,楚宁深刻的记在了心里。
不过,战马虽然多,高志敏却不想养,拿在手里,除了献给五皇子李湛或者朝廷博声口头赞扬外别无用处。
高志敏与楚宁的算账方法不一样,在高志敏看来,将士和马匹一样,随时都会被杀死,而兵甲和武械却能够反复使用,即使这批将士死了,只要有兵甲武械在手,他随时都能再组一支强军。
而楚宁是兵甲武械和将士并重,如果一定要在这两者之间挑选一个更重要,她选择将士。因为在她看来,好的兵甲武械都是人铸造出来的,而人死之后,兵甲和武备都是死物,即使能够随时找到新的将士来穿戴,但忠不忠心,用得顺不顺手,都很难说。
两人想法各异,需求各异,所以高志敏提意以战马抵账时,楚宁差点举起双手双脚来答应,但价格方面,她却死活往下压。
最后,两人还是达成了一个双方都比较满意的价格。没受伤的战马,每匹八贯;轻伤战马,每匹五贯;重伤战马,每匹一贯;连死马,楚宁也开了个八百文的价格出来。
没想到死马也能卖钱,虽然不多,但高志敏心里却拿得很乐意,甚至还想着,以后战场上的缴获,是不是也能如此处置。毕竟,就这一场缴获都抵了八千多贯,若是收人头费的话,那可得收刮不少时日了。
收下了钱和马,看着高志敏拖着重盾和刀甲满载而去的背影,楚宁笑眯了眼,她觉得奥斯卡欠了自己一座小金人。
梁春花在旁对她妹妹梁秋月说:“哎!你说那高将军怎么这么傻?”
“谁说不是呢?”
高志敏却不知,自己又被坑了。盾是真铁盾,表面看起来没甚差别,但铁质的区别却极大,卫民军用的是熟铁,高志敏拖走的是生铁,脆度和韧度差别极大,几箭弩/炮轰上去,直接就碎成了渣渣。
从楚宁的内心来讲,她对高志敏是没什么恶感的,当然,也没什么好感,但从卫民军的立场来说,她与高志敏的交易目前也已走到头了,如果再继续下去,把高志敏这样的人养成一个大军阀,对谁都没好处。
如果不是匠作司的投入太大,给白夙造成了资金压力,楚宁也用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卖武械军备,毕竟,卫民军如今的装备水平,与这个时代的普遍水平差距并不大,在卫民军的装备没有绝对优势之前,卖武械装备并非是个明智之举。
所以,楚宁决定适可而止。
楚宁洗漱完毕之后,又等了许久才等到白夙回来,本来还想与她分享赚钱的喜悦,但白夙的神色并不太好,眸底眉梢都染上了几许罕见的怒色,让楚宁着实觉得有些惊奇,暗猜这五皇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事,竟惹得白大当家形色外露。
待白夙洗漱完,时辰已过子夜,但她却没回自己的帐棚,而是默不作声的留在了楚宁这边。
楚宁的军帐很简易,总共占地不过三十来个平方,用屏风将里外隔成了两半,外面平日用来会客议事,里面则用来休息。
楚宁做在便携床旁,望着白夙忐忑无比。
白夙坐在折叠椅上,看着楚宁默然不语。
帐外时有夜风吹拂,帐内灯火随之摇曳,借着这时明时暗的灯火,白夙静默而细致的看着这位帝君新封的女将军。
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像位将军,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的气概。随着年岁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