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区区女儿身,便是为人棋卒,亦不过挣扎求存。”楚宁顿了顿,再抬起头来,眸中已染上了几许悲色,语声亦是凄绝哀婉:“如若这是个太平盛世,末将又怎甘沦为棋卒,怎愿远赴辽西,过这血雨腥风、恶梦连连的日子?”
“末将无心仕途,手下兵卒看着j-i,ng良,实乃一众骄兵戾将……想必那日与鲜卑游骑对战时,将军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从头到尾,末将可是一句命令都不曾传过……”
高志敏想起那天的战场,又看着这个快要哭出声来的女将军,心也顿时掠过了几许了然。难怪平日里行军c,ao练都不见她亲自督导,原来这支军队,根本就不受她控制——那么,传言是真有其事?
却听楚宁继续表演道:“末将挡不了将军的前途,将军也不该视末将为敌类。”
“楚昭义言重了。”
高志敏揉了揉额头,觉得有些麻烦,如果对方是个男人,他骂了也就骂了,斩了也就斩了,甚至便是一言不合,动手强抢兵卒和武备,那也是下得去手。可偏偏对方是个女将……或者说,连女将都算不上,只是个动辄哭红眼的小姑娘,倒叫他有些下不去这狠手了。
“本将不曾视楚昭义为敌类。”高志敏等楚宁歇住气后,方才无奈说道:“但这官场险恶,本将总归是要多防备一些的罢?”
“是这个道理,是末将想左了。”楚宁用衣袖擦干眼泪,却继续哽咽道:“以后将军若有要事,派个人支句话来便是,末将定然全力配合相助,只求将军能够在紧要关头,顾念一下末将存身不易……”
“自当如此。”高志敏连忙许诺道:“只要楚昭义不嫌弃,将来到得辽西,本将自当尽力护持。”
“有将军这话,末将便放心了。”诺言这回事,当不当得真,两人心里都清楚,楚宁说着,话头一转,又道:“那药粉和兵甲,末将手中也是不多,但好在末将还能想些法子弄到手,只是……”
高志敏苦笑道:“只是要钱,对吧?”
楚宁仿若丝毫都没听出来高志敏话中讥讽之意,正二八经的连连点头,说:“毕竟药草都长在深山老林,兵甲皆需良匠锻打……”
“罢了,你且开个价罢。”
左右不过是些钱财,高志敏倒也想得开,只要他这官职再往上升一升,辖地再扩一扩,随便找几座大城,收收人头费也就弄回来了。
梁春花抱了五个小陶罐进来放到桌上,楚宁捧起一个,介绍道:“这个药粉叫作‘百宝粉’,可内服亦可外敷,每罐重约一斤,作价三十贯。”
“什么?一斤药粉,三十贯钱?”高志敏不禁大吃一惊:“这么贵?”
楚宁早就预料到了高志敏的反应,立刻大吹法螺:“将军有所不知,这药粉,据说用了多达百余种名贵药草调制,不但可治刀枪跌打诸伤,但是五官、小儿、腹内脏器出血,亦可医治。”
说用了百多种名贵药草,这是真吹牛,但疗效方面,楚宁倒是没说谎,毕竟这药粉在她前世,已经被世人用了百年之久。
没错,这所谓的‘百宝粉’,其实就是楚宁前世那个世界里鼎鼎大名的‘云南白药’。
在楚宁穿越之前,云南白药的配方在美国公开,一度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因为在这之前,云南白药的配方不但对本国保密,甚至国家还曾明文规定,禁止任其他药厂生产。
当时因为这事儿闹得太凶,楚宁还专门在网上全程围观,对于云南白药的配方,也有意无意的记了下来。田七、冰片、散瘀草、白牛胆、穿山龙、淮山药、苦良姜、老鹳草、酒j-i,ng,这些东西原材料都能找得到,但各种药材的比例,楚宁却爱莫能助了,只能交给医务司自己去研究倒腾,好在出征前,倒也折腾出了一个足堪使用比例来,但其真实疗效,却不如楚宁前世所见。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总比之前那些将士拿着石灰当良药来得好。
所以,三十贯钱一斤,楚宁觉得自己已经是卖的良心价了——要知道,在她前世的时候,人家可是按克来卖的,约莫四克二十软妹币,一斤药粉,可差不多能卖两三千块钱了。
药粉方面,楚宁一口咬定不减价,高志敏压不服她,就只能决定减少购买量,毕竟买药粉总归比医官治疗省钱。
谈完了药粉,两人又谈到了蒋郡守送给楚宁的那五十套铁甲,之前高志敏只出手买了帝君赏赐的两百套,到现看到楚宁这么胡乱送人,高志敏便再度开了口。
高志敏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摸清了一些这位女将军的x_i,ng子——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前途野心,不掌军,大抵也掌不住军,但对于倒卖军中物甚却热心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