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指那男人的尸体,道:“这些都是我天灵宗弟子亲眼所见。你师弟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杀人,可他的剑为何c-h-a在尸体心口之上?就算其他人并非死于他手,又怎能证明,他没有别的同伙,这些事与他毫无干系?”
他一字一句,看似分析的头头是道,在摆事实讲道理,实际上却咄咄逼人自说自话,充满了恶意的揣测。慕临额头青筋暴起,想反驳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连他都在自疑——他做得真的完全对么?他究竟杀的是什么?
贺无穷听了这番话,表情无甚波动,依旧把慕临护在身后,道:“口说无凭。你们如何证明,你们看见的即是事实?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没有添油加醋,甚至……搬弄是非?”
“我?搬弄是非?!”李宴细眉一拧,不可思议道:“无极剑宗都是这样教导弟子的?!如此黑白不辨,你分明就是护短!”
“对,”贺无穷笑了一下,“我就是护短。你待如何?”
他这样理直气壮地包庇自己的“师弟”,李宴气得说不出话,手掌覆在金钵上,恨不得把无极剑宗的人都抓起来。偏偏他知道自己实力不济,即使靠法宝也打不过这人,只好暂且忍了,缓缓吐出一口气,道:“的确,口说无凭。你这么相信他,总得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否则,”他哼了一声,“我师父正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你们若还是解释不清,就随我去天灵宗走一趟吧!”
闻言,贺无穷颔首,煞有介事地道:“也是,灵毓长老在,更该弄个清楚,不能让阿临白受了委屈。”他侧头对贺力等人道:“贺力,验尸。霍岭,一行,你们去别处看看。”
“是。”霍岭与慕一行对视一眼,提剑走向其他茅屋。那些天灵宗弟子见他们动了,想拦又不敢拦,听李宴低声吩咐了几句,几个人跟上霍岭二人,一同去检查其他尸首。
慕临望着霍岭与慕一行的背影,神色怔忡,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后,他的目光从贺力、霍财、霍元宝、戚水烟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贺无穷挺拔的肩背上,心口又酸又涨,眼眶微微发热。
许枫卧在他怀里,感受到少年的手骨一点点收紧,似乎在竭力抑制某种激烈的情绪。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慕临的手心,慕临手一松,垂在狐狸的脑袋上。
许枫蹭了蹭他,声音温柔又坚定:【阿临,别怕。】
【你看,你的同门都站在你这边。不仅仅是我,大家都相信你。】
【嗯……】
慕临喉头滚动了几下,心中那股憋了许久洪流刹那间宣泄而出,泛滥地一塌糊涂。他慢慢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眨掉一层热气与水雾,眸光中迷茫恐惧层层褪去,终于无所畏惧地直视对面的天灵宗弟子。
一旁,贺力提着剑,走到那男人的尸体旁,大片血色晃得他头晕,脸色微微发白。
贺无穷道:“凝神,细看。”
贺力深呼吸一口气,蹲下身,努力让自己忽视成片的血迹与碎r_ou_残渣,把注意力集中在尸体的伤口上。
渐渐的,他感觉好了些,边观察,边道:“这人身上伤口无数,致命伤却只有两处。”
他指着他的胸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掀开了他的衣物,道:“第一处是剑伤,长剑穿心而过,使人失血而亡。”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着贺力与男人的尸体。那男人生前穿着粗布麻衣,衣服剪裁不好,露出一截领子,遮住了脖颈后方。贺力把男人的尸身翻过来,拨开他的衣领,道:“第二处,还是剑伤。从喉管旁穿刺而过,使人窒息而亡。”
慕临眉头一跳:【阿枫!】
许枫道:【嗯。看来,这个人也被‘一剑封喉’,可惜不知为何,那剑偏了一毫,未能阻止他化魔。】
这时,贺力道:“他的腕骨被齐齐切断,断口整齐,是一把剑所为。可是,”他端详尸身的两处致命伤,“胸口剑伤浅而不稳,喉咙旁的剑伤却又细又深,凌厉非常,看上去并非同一人所致。”
贺无穷道:“阿临。”
慕临抿住唇:“师叔。”
那紫衣修士李宴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便听贺无穷道:“哪些是你伤的?”
慕临握紧拳头,声音微哑道:“他的手,是我砍的。他心口那一剑,也是我刺的。”
听到这话,天灵宗弟子正要高呼什么,贺无穷轻飘飘瞥了他们一眼,他们立刻噤声,把脱口而出的“我说吧”、“就知道是这样”、“原来如此”等等话语吞进肚子。
奇怪,这人这么年轻,却被人唤作“师叔”。这也就罢了。他明明俊美而面善,眼神一扫,却仿佛刀子飞过,能把没有根基的弟子吓的缩回去。
贺无穷面容仍旧平和,带了十足的耐心,问:“阿临,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慕临道:“因为,他化魔了。”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要掐死自己的女儿,后来,他又动手去杀他的妻子。我无法阻止,只能杀了他。”
“这样,”贺无穷道:“我明白了。”
裂缝那边,天灵宗弟子不淡定了。一人忿忿道:“明白什么?!他说了你就信?!因为他是你们剑宗的人!我们可不信!”
“对啊对啊!”另一人接道,“他说这个男人化魔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