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惟故早已不在身旁。
陆心先是像准备一个瑜伽动作的时候认真般,缓缓地把手放在腰的两侧,然后拧着眉,撑着自己缓缓半坐了起来。
身体里猛然传来的不适,叫嚣着每个细胞的控诉,陆心闭着眼睛叹息着,好久才缓过神来。
她感觉到身体酥软酸痛,但是不似昨晚那种粘腻,陆心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是睡在卧室的床上,身上穿着的是林惟故一件浅灰色的衬衣,腰间还浅浅地搭了点薄被。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头发都用手指拨到脑后,低头,就看到脚上的绷带也换新了。好像,林惟故昨晚在她睡着以后,把一切都收拾好了,甚至帮她擦了身体换了衣服,把她抱回了房间。
置于为什么是他的衣服,陆心也不是很明白。
她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把脚移到床边,顺着丝滑的床单把腿慢慢滑下床来,踩在毛茸茸软软的毯子上。这侧床头柜上放着个东西,她愣了一瞬,抬手轻轻拿起了那个棕褐色的牛皮纸文件夹。
里面的东西,是陆心最不愿回想和提及的沉重记忆。
她有些明白林惟故的意思,是因为自己昨天那样……所以他把这些放在这里,是要等她解释呢,还是……让她来解决呢?
陆心不愿多想,她轻轻把这文件袋放回原处,然后缓缓顺着床沿滑了下去,她抬手,打开了床头柜最下面一层。
那里头有一个首饰匣,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定制的或者比较名贵的首饰宝石之类,陆心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她直接抬起上面打开最底下一层,上次,她把剩下的药放在了这里。如今果然是又用着了。
她有几分庆幸地想着,手却猛然停在了那里。
药呢?她的药呢?!
陆心内心一下子慌张起来,她有些不死心地翻看着里面只剩下的的几个钻戒,直到最后终于彻底心灰意冷。
陆心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内心翻涌着无数情绪上来。
“我扔了。”
身后传来林惟故平静无波的低沉声音。陆心身体僵直了一下,猛然回头。
他早已穿戴整齐,衬衣,领带,西裤都一丝不苟,似乎是要出门去了。
陆心愣愣地呆坐在地上,半晌没有开口。
他知道了,原来那天,他都看到了。
陆心有些心虚地垂下头来。
那头传来林惟故的脚步声。他走了过来,似乎没看到她的异样般,抬手就把她抱到了床上,也毫不在意这样会弄皱自己的衬衣。
他看着陆心一直低垂着不敢抬起的头顶,接着低沉着嗓子开口:“那种药,对身体不好。”等了等,他又说,“昨天是我没忍住。以后,如果你现在真不想要孩子的话,我会戴套。”
陆心头埋得更低。她咬了咬唇,不敢应声。
对林惟故而言,他这下真的是做了最大的让步。毕竟一开始答应结婚的是她自己,是她贪恋林惟故能够带给她的自由,做了这样自私的决定。毕竟,光从婚姻这纸协议来说,林惟故决定履行得很好,甚至超出了自己的责任范围;而她,空有承诺,胆小懦弱。而且以林老太太的架势,少不了要让林惟故替她承受许多压力。
陆心甚至想着,林惟故怎么没有冲她发火,破口大骂呢?毕竟她在不和他商量的情况下偷偷吃了药,两个人的生活里,她眼里心里却只有她自己。
她甚至有些期盼着这样的话,像是所有人之前骂她不早点嫁人,是个异类这样的话,骂她婚后还在逃避,不愿生子。
陆心,你这个神经病异类。
林惟故缓缓矮下身来,他高高大大的身影顺着光弯了下来和她平视,陆心一紧张,抬着眼偷偷瞥了他一眼。
林惟故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抬手,犹豫着,还是轻轻落在陆心的头上,他轻轻地像是安抚又眷恋地轻抚着陆心柔滑的发。
他幽幽地无声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奈般地同她低语:“陆心,我是没有跟女人以情侣模式相处的经验。但我知道一点,结了婚,就意味着认定了这一生。”
他的语气在此时有几分软了下来。然后他凑近,缓缓地把陆心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陆心鼻息里一瞬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最后一次。”林惟故嗓音沉沉,他低头吻了吻陆心的发顶,似乎终于彻底妥协,声音在此刻也温柔深沉得不像话:“最后一次,陆心。我给你时间,你可以对我抱有希望,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陆心听着,心底里仿佛有根弦,被不懂乐理的人拨拉了一下,心跳声跟着,稀稀拉拉的,乱作一团。
她靠着林惟故的胸膛,那里面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陆心闭上眼,抬手轻轻回抱了他,她的声音还是略有沙哑,但也终于有了柔和:“林惟故……答应我,别再对池莉落井下石。”
林惟故手臂收紧,他的下巴抵着陆心的头顶,缓缓地,轻轻应:“好。”
— —
昨天在台里搞成那样,那边也没有人联系她。
陆心又累又乏,林惟故走后,她一个人索性一下睡到自然醒。醒来,整个人连骨头也都酥软了。
她懒懒地拖着林惟故的这件衬衣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她收拾的,刚好就接到了刘怡的电话。
她似乎坐在一家嘈杂的店里,然后有几分愉悦地扯着嗓子冲她喊:“i陆陆啊,给你半个小时,城南小肥羊,来领你稿费,过时不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