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以船为家,夫妻二人撑篙摇橹,一双五六岁的男娃娃离爹娘不远,趴在船橼看岸上的烟花,又时不时顽皮跑近船头,偷瞧偷嗅。到底是什么?那么香!
夏苏对小孩子显然很没辙,让这对娃娃瞧了好几回,最终招手让他们上前来,各给一把花生肉脯,身后才少了紧迫盯人。
赵青河光看光笑,不评论,只倒酒,在嘎吱嘎吱的晃荡中,双手稳稳奉给夏苏,但酒坛子由他严管。
夏苏装作不知道,一颗颗往嘴里扔花生米,嚼得脆香。酒,端在手里,似乎不急着碰,可是船稍颠簸,她就会立刻饮干,不让一滴酒溅出去。
竹叶青,清新起口,后劲辗转而来,慢慢辣,回味无穷。
“这酒,像妹妹的性子。”
船儿摇进白堤,居然有热闹的集市。
灯火点成第二条河流,烟花添彩,一不留神,还以为堤岸的桃树开了花,不是隆冬,是春来。人们往河上放莲灯许心愿,双双对对尤其多,欢声笑语,夜里尤其无惧。
看在他带她逛美景的份上,夏苏决定不跟赵青河顶嘴,狠狠撕咬一口肉脯条,用力磨牙。
赵青河听在耳里,呵笑连连,伸手拉她的发梢,已成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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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
在船家夫妻眼里,这一对,和其他双双对对并无不同,很欢乐,很默契。
“不知道有没有放生乌龟的,给妹妹捞一只回去养着玩。”
听到赵青河没完没了,夏苏忍无可忍,朝他丢出一粒花生。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真得一点想法也没有,毫无目的,纯粹反射行为。
赵青河的脖子一升一缩,竟将那粒花生接到自己嘴巴里去了,还故意摆出一张很满足相,跟夏苏眨单眼。
“妹妹喂我的,才是真香。接着来,哥哥保证能跟妹妹喝酒一样,一粒不漏。”
自己那点贪酒的毛病早让他看穿了,夏苏浅浅嘟嘴,“我给你一脚,河里就多一只放生龟,只不知哥哥让不让我踹呢?”
赵青河本来在笑,看着她,听着她,眼底静悄深幽。
夏苏正对着白堤,灯河铺在她淡褐的眸中,缓缓流动,但倒映入赵青河的眼,就成一簇金火跳跃,热沸一把经络,一直烧到心里,只觉得她讥讽的表情娇甜可爱,难得的那声哥哥酥了他每根骨头。
双手捉紧船橼,他能以安稳的长呼吸遏制心跳过速,目光却总是落到她微嘟的唇上。
唇色不红,却粉澈澈,珍珠般莹润,看起来就是可口。
赵青河打算无视心里的某种狂躁,练一练望梅止渴的本事,夏苏却伸出手作势来推。
他本能捉高那只手,掌心的触感仿佛握了一卷丝绸,清凉柔滑。再稍稍一施力,将本来并肩而坐的姑娘拉转半身,与他之间不过一指宽缝。
她乌发中的梅花让烟火映得缤纷,冷香扑怀,令他体内的无名燥火终于找到出口,好不舒畅。
夏苏只觉赵青河霸道,一时忽略萦绕周身的暧昧,不甘示弱瞪他,“不敢下水就直说!”
赵青河这会儿脑子压根不带转的,眼睛一瞬不瞬,就盯着两片桃粉的唇轻启轻合,无意识地抬起他的另一只手,大掌托住夏苏的半张脸,拇指从她唇上抹过去,再抹过来,由重到轻,由用力到摩挲。
夏苏的脸轰然火烫,说出来的字全部结冻,“放……开……你……熊……掌!”
赵青河幽黑的眼底忽然浮起灿光,“妹妹要记住,熊是不能随便喂的,除非你备足食物——”
他一度以为燥火找到了出口,谁知随着她的脸烫,他的心里骤升高温,唯她身上的梅香清冽。
而她的唇,泛出艳丽的红,更加饱满,引他无声深吸气,竹叶青的酒香沁人心脾。
他自然垂头,他的唇替代拇指的位置,双手捧住她的脸,贴了密实。
天下美味,天下好酒,怎及她?
夏苏彻底懵傻,张着大眼,心跳如鹿,全身动弹不得。他的体温透入她的皮肤,他的气息渗入她的呼吸,一种奇妙的香气,混合着无法言喻的情绪,如天高的海浪,卷得她晕头转向。等到魂魄归位,才慌忙去推他。
赵青河的脑子也重新开转了,双手一分,放开夏苏的脸,任她推开自己,用调侃的语气遮掩疯马一般的心速,忽略怀中的空落,把刚才那句话说完全——
“否则熊只能吃你。”
白堤的喧闹如在天边,河上不息的船似隔了山,只有摇橹划出的水声,以及船头砸浪的激响,反复回旋。两个娃娃已被娘亲带回船尾,船太小,船上的动静逃不过一家四口八只眼睛,唯能帮忙制造静默。
小船这时摇过了白堤,进入山塘街。
山塘近虎丘,商家看中名胜美景的带动力,在这里开出了一条街的商铺楼店,其中版画业欣欣向荣,为全国之先。
这片兴盛繁光里,苏州片是山塘的密影,工坊深深,流水操作,熟工巧匠,展现江南的才气灵气秀气,与桃花坞和专诸巷齐名。
山塘有夏苏最喜爱的夜间画市,可观赏各种版本的仿画,印刷精美的画册,以及手工技艺绝伦的雕制版画。
今夜,她没有看街景,而将目光投向另一边,无言瞧着漆黑河面。
她太惊了,惊赵青河亲她的骇然举止,更惊自己对他的抗拒无力。
因她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