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长公主的话,慕晚一边想着长公主也是这么多年了,一直致力于拆自己的台,一边将脑袋埋的愈发的低。
因为低着脑袋,慕晚并未发现彼时的钟衍唇边浮出了浅浅的笑意,连周身冰冷的气息也跟着消减了不少。
钟如意笑了半天,好容易才缓过来,瞥见一旁低着脑袋揪着袖带,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的慕晚,又呵呵笑了,“算了,我看是不能指望着你短时间内给阿衍生个孩子了,连你自己都还没长大呢,阿衍养活你一个就够他受的了,万万不能再添一个。”
听见此话,钟衍唇边的笑顿时荡然无存,声音也清冷的骇人,“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慕晚蓦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钟衍。
钟如意也收住笑,“是本宫带她回来的,她是父皇亲封的贵妃,本宫带她回来错了吗?”
“皇姐身子不便,何必操这些闲心,”钟衍蹙了蹙眉,“回来就回来,来朕这里做什么?”
钟如意柳眉一蹙,刚欲开口,却被慕晚拉住了。
慕晚唇边渐渐攒出笑容,依旧是她最拿手的,半真半假的笑,“陛下,我想要那个玉萧。”
钟衍神色一顿,淡淡地说道:“当年你爹派人刺杀朕时毁了。”
慕晚似是已料到了他会这样回答,“那我要那个玉坠。”
钟衍神色冷然,“也一并被毁了。”
“你说过,我犯起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知道那两样东西都好好的,给我,”慕晚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给了我立刻走,如若不然,我们便走着瞧。”
静谧片刻,钟衍冲缩在一旁的多寿挥手,“拿给她。”
慕晚笑眯眯的退到钟如意身边,钟如意低声说道:“阿晚,趁着我在,你何不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逼他,我相信他,”顿了顿,慕晚又道:“倒是皇姐,今日折腾的够久了,还是叫陛下先派人送你回去吧。”
钟如意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好,你们的事情自己能解决便好,我也觉得有些乏累,只是你记住,日后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定不要自己憋着。”
慕晚乖乖点头应承。
刚刚送走长公主,多寿便拿来了玉萧,钟衍眼也不抬的摆手,示意让他将东西给慕晚。
慕晚接过玉萧,眸光忽明忽暗。这个玉萧,她之前见过的,在钟衍寝殿中见过,所以她知道钟衍在说谎,若是当年便被毁了,她又哪里能有机会再见到。
那些纷沓而至的记忆,让她记起了许多事情。
比如那玉萧是楚国流传了千年,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玉玲珑,机缘巧合之下辗转流落到楚国,后来成了先皇与先皇后的定情信物。
比如玉萧上的玉坠是百年难遇的暖玉所制,亦是先皇后送予钟衍的最后一份生辰礼物。
凡是先皇后留下来的东西,钟衍向来极为珍爱,可他如今明明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却为何还愿意将这般重要的东西给她。
想着想着,她忽然两三步冲上台阶,站到正在批阅奏折的钟衍身侧,拉住他的胳膊说道:“你站起来。”
钟衍原本蹙着眉,但见到她微微泛红的双眸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放下奏折站了起来。
谁知他刚刚站起来,慕晚便猛地扑到他怀中,双臂死死环住了他的腰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迫使他后退了两步,慌乱之中被案几绊了一下,在倒地的那一瞬间,钟衍抱着慕晚翻了个身,将她翻到上面,自己的后背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硬邦邦地地板上。
多寿和绫兰二人看的目瞪口呆。
慕晚却毫无知觉般,死死抱着钟衍,就是不松手。
钟衍刚想推开她,却听见她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不要推开我,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钟衍抬起的手顿在半空,心脏像是被一只箭羽轻轻划过,虽未刺破,但却抽丝剥茧的疼,最终,他将手覆在慕晚的发丝上,缓缓开口,“有没有撞到哪里?”
见埋在胸前的脑袋摇了摇,他又道:“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保护自己。”
第十五章 宿醉
天幕湛蓝如洗,白云缱绻,微风裹挟着绵长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古树的枝桠从深红的宫墙蜿蜒伸出,层层叠叠地树叶被那一片深红映衬的别样翠绿,显出了几分生机勃勃的意味。宫墙内时不时响起一阵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少女坐在秋千架上,秋千高高荡起,少女粉嫩的裙摆在风中飘散,如同一朵灼灼绽开的桃花,秋千荡的那般高,少女却一点儿惧色都无,反而笑靥如花地回头瞧着秋千架后面的男子。
男子一袭黑衣,整个人都掩在树荫下,眉宇间带着阴鸷之气,看向少女时唇边却总是衔着宠溺的笑,偶尔有几缕细碎光线跳跃到他身上,平白为他添了几分暖意。
慕晚望着树下的二人,眸光深沉,唇边却挂着了然的笑。
涵香瞧见她,立刻停止嬉笑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涵香好想你啊……”
涵香扑过来拉着她的胳膊撒娇,慕玄则站在原地冲她拱了拱手,慕晚从远处的慕玄身上收回目光,冲涵香笑道:“想我?我特意将慕玄留下来陪你,你竟还有时间想我?”
身后传来绫兰低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