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好好的，但他的心，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想着，就这样吧，就这样了，因为爱，他无法出手再做伤害她的事情，不能再和以往那样，肆无忌惮地威胁她，胁迫她，强留她在身边。那么……再艰难，再痛苦，也放过她吧。

偏偏，程子扬硬是要往他的心口处插刀子。

他学习了好久，才学会了不忍，可这个不忍，只是董心妍的专利，其他人，若是往他心口插刀子，他会毫不犹豫地，撕碎他的心。

“未婚夫？老公？”顾宁弈眉眼轻挑，讥讽一笑，开口的嗓音，低低的，带着浓浓的不屑，“你确定？”

程子扬的脸色越发地沉，“我当然确定，我和心心已经这么多年的感情，任何事情都不会将我们分开，你纠缠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字字句句戳心。

也成功地，唤起了顾宁弈内心的魔鬼。

他是真的……真的打算放手了，真的想要成全他们了。

可惜，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却硬要闯进来。

顾宁弈冷冷地看着程子扬，眸底染上一抹邪气，他薄唇轻启，开口的嗓音懒洋洋的，却带着浓浓杀气，“你这么说，还真的让我，有了争夺的念头呢。”

程子扬眼神一凛，唇瓣紧紧抿成了冷硬的线，一丝惊慌涌上心头，更多的却是愤怒，他冷声开口，“顾宁弈，你说这种话，不怕伤了周小姐的心吗？你有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未婚妻吧。”

真的是，每一个字都不中听，每一个字都像是向他心口处那燃烧着的熊熊大火里投入了大把干柴。

顾宁弈像是没有听见程子扬那话一样，嗓音越发慵懒，“程子扬，上一次你挑衅我，输了你一整个公司，这一次，董心妍，我要了。”

程子扬气极反笑，所有的温和冷静，化为乌有，“你能夺走我的公司，甚至我的一切，可心心，你要不走！”

“是么？”顾宁弈笑，“那就看看，我能不能，夺走董心妍！”

声音轻飘飘的，出口轻佻如玩笑，程子扬却能够听出他语气里的认真，他的脸色不由地微微发白，双手狠狠攥紧。

-

顾宁弈离开之后，董心妍怔怔地站在原地，一颗心狂乱地跳着，似是被顾宁弈刚才的样子吓到了，久久无法平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忽地响了起来。

董心妍的身体随之又是一个哆嗦，顾宁弈该不会去而复返了吧？

第372章 续约（2）

董心妍的心越跳越快，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至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着，直至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她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了下来。

是子扬，并不是顾宁弈！

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轻吸口气，打开了门。

“子扬，你来……。”了字还没说出后，门外的男人忽地张开手，一把用力地抱住董心妍。

董心妍足足呆怔了十几秒，才能回神，她侧了侧脸，疑惑道：“怎么了？”

程子扬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加紧，那力道，仿佛要把她镶入他的身体，融入他的骨血一样。

程子扬抱得太用力，董心妍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由抬手轻推了推他，“子扬，你抱得太紧了，我难受。”

程子扬的力气微松了松，却仍旧抱着她，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开口的嗓音，低哑至极，“心心，别说话，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

董心妍从来没有听到过程子扬这样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无力与疲惫，还藏着……深深的不安和恐惧。

眸底不仅浮上一抹担忧，红唇轻轻蠕动，可到底按捺下着急和疑惑，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太阳西落，夜幕降临，周围一切寂静下来，连同门口的应声灯都暗了下去，两个人陷入黑暗中。

寂静仿佛更加能够让人看清自己的心。

然后，程子扬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惶恐，不安，害怕，一层一层如同翻滚着的翻浪般，狠狠地朝着他扑过去，似乎要把他淹没。

他并不怕顾宁弈，从以前到现在，他都不曾怕过他，但他却怕董心妍，怕她和顾宁弈的曾经。

即使她的记忆，已经被篡改，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百分之百的可靠。

他永远都忘不了，前段时间，她每晚都在做梦，一点一滴地将她和顾宁弈的往事想起，每每她和他说梦境里面的一切，他的心有多慌，有多害怕。

他很怕，当某一天，她又重新开始做梦，开始唤起记忆，开始和他说，她的记忆似乎不对。他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承担得住。

程子扬眸光闪烁，双手用力攥紧，最后再慢慢松开，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开口，“心心，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吧。”

远离这些，远离顾宁弈，这样，或许她的记忆，就真的能够永久封锁住了。

“什么？”董心妍不料程子扬忽然出声，一时没听清。

程子扬松开董心妍，双手握着她的肩膀，黑眸垂下，定定地看着她，认真地重复，“我说，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董心妍愣了一下，继而想起什么，笑道：“哦，你是说我们的旅行是么？”

程子扬黑眸暗了暗，他所指的，并非只是一时短暂的旅行，他是想要带着她，永远离开这里，远离这里。

不过这太过忽然，她未必能够接受，或许先以旅行的借口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