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和暖的阳光从薄纱窗帘中透进来,顾城睁开眼的时候,陌生的房间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他脑中空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空气里欢爱的味道还残留着,手边的床铺已经空了,他摸了摸她躺过的位置,凉的,走了不是一时半会了。
顾城翻身下床,站在软软的地毯上朝四周观察了一下,昨晚太晚……摸着黑进的房间,他还未曾好好打量过这里。
江月照不在会所的时候应该都睡在这里,这里处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都说随身的物件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那么房间这种私密度极高的地方则最能体现一个人性格。
她——和小时候的她很不一样。
顾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江月照像一只带着刺的小孔雀。傲慢,又不怎么善意。十五六岁的年纪,不算小,但说大也不大,她却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奢华。色彩鲜亮的印花裙在她身上半点都没能喧宾夺主。
如果是那时候的她,房间必定不是现在这样的布置。
黑白灰三种颜色交错,处处都透着冷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他想是从他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开始的。
那会的她,大概是顾城此生见到的最为狼狈的她。父亲刚出车祸横死,自己就被迫踏上亡命之路,经历过这样的人生转折,又有谁会一成不变呢?
顾城的思路被楼下的声音打断,好像是有人来了。说明她还在。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去浴室,里面崭新的洗漱用具已经摆好了,看那个专业的摆法,一定不是她做的。家里还有佣人。那昨天晚上——?
他挤牙膏的手顿住,僵了片刻后才继续动作,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凌乱的头发,散漫的姿态。昨天实在是有点不受控制,他是一个自制力很好的人,可每每碰到她,就全乱了。
他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迎面迎上一位女佣,矮矮胖胖的身材,脸上却挂着亲和无比的笑容,让人一看就顿生好感,“顾先生,您起啦?”阿珠问候了一声,然后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下去用吧。”
顾城怔了怔,点头道了声谢,看起来无任何异样。
“小姐一大早就把我叫来,她最近都住会所里,我还很意外呢,怎么突然回来了,”说到这里她掩嘴笑了笑,“原来是有重要的客人来啊。”
阿珠话里话外明显有调侃的意思,不过面对除了江月照以外的人,他总能够不动如山,而且他本来就是少话的人,遇上话多的,就更没什么话了,闻言只笑笑。
下到楼下餐厅,他注意到客厅西面有一扇门关着。
阿珠端来了粥和一叠叠小菜,瞥见他的目光,道:“小姐在忙,您先吃早餐吧。”
顾城发现阿珠并没有说屋里还有其他人,看着话无禁忌的佣人,实际上碰到要事,嘴却很紧。江月照做得很不错,御人很有一套。
与此同时,书房里,江月照正在和冯管家谈事。
谈的就是她昨晚碰到的人。
“我说我要考虑。”
“但实际上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是吗?”冯管家很了解她。
江月照点头。
“你知道你这样做可能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江月照沉默了一下,“不出事没事,一出事就是大事。如果他不遵守约定保住我,或者哪一天,保不住我了——”她没再说下去,可意思都明白了。
司珵让她做的是窃听一切来春意阑珊客户的信息,搜集情报。
春意阑珊的客人非富即贵,但凡有一位察觉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江月照完全不确定她是否能顶得住。
风险很大,可她还是决定去做。
因为司珵帮他摆平司家的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冒着再高的风险,就算攸关性命,她都会答应。
冯管家心里是不赞同的,可他知道江月照打定了主意的事情,谁人也改变不了,可——
“这件事还有个问题。”
“什么?”
“司珵要替代司文景收过司家在江家的所有权利,总得有个由头。”
“嗯。”江月照淡淡的应了一声,看起来并不吃惊。
冯管家有了不好的预感,试探的问:“你们已经有对策了?”
“司文景负我,我决不能容他在江氏呆下去。”江月照冷厉的道。
冯管家一震,明明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心声,而是演戏,可他还是心惊。
江月照表现得对司文景越是在意,那司文景就越是呆不下去,这是策略,可是……冯管家过了好久才道:“这样合适吗?我是说,顾城那边会误会吧?”
静默了一瞬。
“总有主次。”江月照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都比不过夺回江氏重要,她没有犹豫过,也不会犹豫。
阿珠敲门来报顾城已经起了的消息,江月照和冯管家谈事收了收尾就结束了。她出去时他正端着碗在喝粥,就那样的动作,姿态都很优雅。
江月照也坐下来跟他一起吃,只不过她吃的是西式早餐,两颗煎得半生的鸡蛋、三片烤得香脆的培根、一碗冰牛奶冲麦片,和对面的顾城截然不同。
他先吃完,坐着看她,等她。
江月照不紧不慢的吃完后,放下刀叉,执起腿上的餐巾拭过嘴角才道:“你今天不用去酒吧?”
顾城一愣,“我过会就去。”其实不用,他们请了职业经理人,他和王朝根本不用管具体的事。可是,他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