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会不会永远成为她的把柄,一有风吹草动就被贺遥拿来要挟,让她做更多更坏的事情?
那岂不是一生一世都受制于人,再也不能翻身。
无悔未满十三岁,往后岁月流流长,实在不愿过这种日子。
可就算她不去,无双就会平安无事么?
无悔太了解贺遥,那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不同流合污,贺遥也会想出别的办法来。
不行,她得想办法救救无双。
郢王爷那么好的一个人,无双能嫁给他,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她羡慕,偶尔也会觉得嫉妒,但若因此就让无双遭人陷害远嫁到荒凉的草原,或许今生今世再也不能与家人相聚,往后她又怎么面对一直对自己温柔体贴的大姐姐无瑕呢。
想得明白了,无悔毫不犹豫地抛开引枕,站起来撒开腿就往帐篷外面跑。
元宵给她吓得跳起来,缓过神来便急急忙忙去追。
“姑娘,你去哪儿?让我陪着,免得有什么事你没帮手……”
她边说边掀开帐篷门帘,后面的话全噎在嗓子里说不出来——放眼看去,哪里还有无悔的影子。
无悔提着裙裾,顾不得淑女姿态,一路询问,一路奔跑,半点不敢耽搁地来到陵光卫驻扎的地盘。
陵光卫肩负为御驾护航的责任,营地管束自然比官眷们严格得多,围着帐篷群画圆,每三丈便有一名侍卫把守,就算当职的陵光卫进营地都得严查腰牌,闲杂人等根本没可能入内。
无悔没头苍蝇一样冲过来,还没到营地范围已被站岗的侍卫盯上。
陵光卫的侍卫们大多是勋贵出身,虽然不认识无悔,但看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便能猜到是随行官员的家眷,且家世绝对低不了。
不过,身份并不能等于通行证。
陵光卫直接受皇帝领导,就是皇子们没有御令也不得擅入,何况是不知道谁家的大姑娘。
与无悔相距最近的两名侍卫交换一下眼色,迅速向彼此靠近。
只听“铮”一声响,眼看便要跑到目的地的无悔被梁柄交错成十字的大刀拦住去路。
她从生下来就养尊处优,身上被蚊子叮一个包都有三五七个丫鬟婆子围着伺候,何曾见过真刀真枪的阵仗,自然吓得不轻,震惊地刹住脚步不算,还往后连退数步,差一点绊倒跌坐在地。
“我……”无悔一路奔跑,累得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此时更是连话都说不清,断断续续道,“我是来……来找你们指挥使,郢王……郢王殿下。”
“大人不在,请回。”左边那名侍卫道。
无悔以为对方不肯通报,上前一步,鼓足勇气道:“我是汝南侯家四姑娘,有要事找郢王殿下,还请两位通报一声。”
“就算你是君家三姑娘也没用,大人有任务在身,随驾出营去了。”另一名侍卫半调侃半认真道。
那可怎么办?
无悔再鲁莽,也知道皇帝的行踪不能随便打听,毫无办法之下,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泪眼朦胧中,眼看着一顶帐篷里走出一名身穿铠甲的侍卫,红缨盔下的那张脸孔有些面熟。
“陆……陆安!”无悔高声喊。
陆安闻声回头,远远见是无悔,便迈步走过来。
到得近处,看得仔细了,发现无悔神情有异。
他心思敏捷,一转念间已猜得□□不离十,压低声音问:“四姑娘,可是三姑娘有事?”
无悔抽着鼻子点点头:“陆安,你能出来吗,我想求你帮忙。”
陆安从小随母亲陆珍娘来到君家,陆珍娘教君家几位姑娘厨艺,他便和汪弘博一起读书、练武。因为是男孩子,很少到后院与姑娘们相处,但这么多年下来,对几位姑娘的性情也有所了解。
无悔是君家女孩子们里脾气最差,性情最骄傲的,今日她竟对他用了“求”字,可见事情非常严重。
陆安干脆利落地依从要求,与她一同走到避人之处。
无悔将贺遥的计划说给他听,只是隐去自己被要挟的经过,谎称贺遥利用她与姐妹不合。
如此说法倒也能够取信于人,尤其是像陆安这种对君家内务多少有些了解的,听在耳中更觉合情合理。
“四姑娘,你别急,这事我打算做两手安排。”陆安稍稍思索后,道,“其一么,就是如你设想那般,找指挥使大人去营救三姑娘。不过,御驾出行,为了安全保障,行踪不能轻易透漏,除了少数最得陛下信任,又确实在旅程里起指挥作用的人,就算随驾的护卫都不可能知道当日的具体路线与目的地。因此,我也不能保证指挥使大人能够及时回到营地。若真是如此,就只能走第二个方案,由我想办法来安排人帮三姑娘。”
前来救助,却事事不顺,无悔心中自然不愉快,但她此时总比先前冷静些,明白陆安说得都是大实话。
“那好吧。”她答应道,“毕竟你是跟在王爷身边的,到时候贺遥发作起来,王爷在陛下面前还能帮你撑腰。”
换做自家爹爹与大伯就不同,再受重用,臣子与外孙女还是不同,楚曜却是德庆帝自家子侄,这也是无悔一开始便来找楚曜的原因。
陆安进陵光卫尚不够一年,论官职自是不高。但官场里有一样事,不论文官武官,甚至皇帝自己,凡是有权在手,必会培养亲信。陆安的母亲救过无双性命,又是楚曜主张将他母子二人带进上京,有此渊源,只要品性能力不出大错,进了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