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舍,也不得不分离了,景昀将宁珞抱起,毅然大步走出了卧室。
马车已经备好,里面十分宽敞,软榻、小几一应俱全,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放了几本宁珞爱看的书。软榻和车底都铺了厚厚软软的羊毛垫子,以求一路上减少颠簸。
将宁珞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软榻上,又痴痴地盯着她看了片刻,景昀毅然放下了帘子。
车外站着景勒、四叶和璎香,景昀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神情凝肃:“夫人,就拜托你们了。”
那三人齐声道:“侯爷放心,誓死保护夫人。”
“她被我点了穴,一个时辰后自会解穴,四叶到时候多替夫人活血,”景昀叮嘱道,“夫人的膳食,璎香要多费功夫,另外,多和夫人说些宽心的话,以免她郁结于心。”
前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秦亦瀚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见这架势便问:“都准备好了?”
景昀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道:“一路有劳表哥费心了,珞儿若是生气,还有劳表哥多多帮我美言几句。”
这个计划早已在他脑中成行,秦亦瀚的到来更是让他下定了决心,秦家的护卫加上他的云甲军,一路上必定能保护宁珞的安危,更何况,秦亦瀚在宁珞身旁,必定能让她稍稍开颜一些,冲淡和他离别的悲伤。
“得得”的马蹄声终于响起,马车渐行渐远,带着他的牵挂,驶离了他的身旁。
景昀一共调拨了一百名云甲军供景勒调度,大家都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加上秦家的几十名护卫,一行人从鲁平城的东南方出城,往平州方向行去。
那鲁翼三面围城,这一面却一直忌讳着大陈援兵的到来,更兼云阴山的阻拦,只派了小股北周军偶尔游击,因此,秦亦瀚此行其实也很是凶险。
等出了城行出了十几里地,宁珞的穴道解开了,四叶便替她按摩活血,忙乎了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地问:“夫人,你感觉还好吗?要不要让金大夫上来替你瞧瞧?”
宁珞自由了后便靠在软榻上发呆,鲁平城已经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只是她一听四叶这话,眼里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他……他让金大夫也跟来了?那要是他受了伤该怎么办?”
“有军医呢,侯爷英勇过人,不用怕。”四叶连忙道。
宁珞哽咽着摇了摇头,景昀也是血肉之躯,自然也会受伤,那些军医哪有金大夫的神技?
四叶慌了神,一溜烟地出了马车,不一会儿,秦亦瀚在车帘外叫道:“珞妹妹,你还在难过吗?”
“翰哥哥……你也知道他要把我送走吗……”宁珞不由得悲从中来,“你和他合起来骗我吗?”
秦亦瀚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声道:“珞妹妹,你情之所至,自然希望朝夕相处,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你这样反倒要让侯爷心神不宁,徒然增添了许多变故?”
宁珞赌气道:“他既然这么狠心把我送走,哪里还会在意我伤不伤心。”
“侯爷事事都替你考虑周全了,必定和护送你的将军有着联络之法,你这样萎靡,传到侯爷耳中,侯爷怎么还可能安心杀敌?”秦亦瀚温言劝道,“珞妹妹,我还是喜欢那个在鲁平酒楼怒斥西戎人的你,英姿飒爽、口舌如刀,而不是躲在马车中暗自哭泣,拖泥带水,你说呢?”
马车里没了声音,秦亦瀚也不多说,只是让下人们都不要再去打扰。
宁珞一个人趴在软榻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终于把堵在心里的那口气给出了。秦亦瀚说的没错,事已至此,还是放宽心,好好等着景昀凯旋归来吧,她相信,她的景大哥一定能平安回到她的身边。
一行人一路缓缓东行,沿着云阴山脉走了两三日,到了一处平州和昌州交界的平缓之地,在一座别庄中歇了下来,这一处是从前昌州藩王置办的别院,撤藩后便被卖给了附近的一座富户,又转手让秦亦瀚买了下来。
这里背靠一座山,名叫兰凤山,气候已经和鲁平城大相径庭,正值芳菲四月,漫山遍野一片葱绿,冷暖适宜,离这别院不远有一座村庄,可以供一些新鲜的蔬菜和鸡鸭鱼肉,看上去十分适合静养,就算万一战火延续到这里,这座兰凤山和云阴山脉相连,往山里一钻,那北周人也只能望山兴叹。
宁珞的心绪已经在这山清水秀的景致中平静了下来,更重要的是,景勒收到了鲁平城的信隼,景昀那日凌晨的奇袭大获全胜,鲁翼在被景昀迷惑后麻痹大意,在三面夹击之下以为大陈援兵已到,损兵折将,狼狈急撤数百里,鲁平城的危机暂时解了。
只是宁珞翻遍书信,也没一个字提及景昀如何,差点急出一身汗来,秦亦瀚笑道:“既然没提,那就说明没事,要不然主将折损还能算是大获全胜吗?”
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了,宁珞才放下心来。
秦亦瀚又陪着住了两日,实在拖不下去了,宁珞知道他身负秦家一脉的兴衰,实在是百务缠身,这一趟意外的鲁平之行,已经耽搁了他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要折损了多少银两,便劝他赶紧回江南去,“我这里都已经安顿了下来,你也好给外祖父他们报个平安,不然他们也要一直担心的。”
秦亦瀚见她这几日已经适应了这里,金大夫也说她脉相平顺,并无大碍,便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了,等江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