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是病着吗?”
只这一句话,顿时拯救了崔晋这段时间深陷在自厌自弃里的情绪。
“你……怎么知道我病着?”
谢羽走的累了,况且她本来就是个豁达的性子,生气一阵子便抛开了,再见到周王略觉尴尬而已,还没到让她要走避的地步。她找了个椅子坐下,随口道:“听我二哥说的,说是王爷病了有一阵子了。孙爷爷还念叨过王爷几次呢,说王爷这阵子都没去瞧他。”
崔晋迟疑了一下,才道:“那你呢?”
谢羽挪了挪身子,将自己更舒服的窝在椅子里,撑着脑袋笑了一下:“我?王爷是想问我有没有恨你恨的入骨,有没有暗中扎小人?”她自己回答了:“没有呢,怎么办?”又叹息一声:“王爷那些年恐怕没少在被子里磨牙,恨不得咬死程大将军吧?虽然我实在不想承认,可是我跟程大将军的关系是抹不掉的。想到要跟王爷站在对立面,还有点于心不忍呢。”
崔晋缓缓站了起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拉开窗子,梅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春寒料峭,生生令他打了个冷战。
有些路,早已注定。
而好容易寻得个落脚之处的谢羽却已经闭上了眼睛,酒意沉沉,她咕哝了一句:“……其实……我本来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谢羽一路往程府而去,马速渐慢,脑子里想的更多。
程智是个拗脾气,认准的道理谁说也没用,以程彰的脾气揍了他多少次,也未能让他改志,可见一斑。而他能够跑来如此指责谢弦,恐怕正是他心中如此作想。
谢羽骑马得到程府,人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程府守门的小厮见到她,顿时惊讶不已,忙着往里报。
程彰出门会同僚去了,程卓在京中亦有旧友要访,谢羽便先去见了长嫂。
殷氏这些日子主理将军府之事,眼瞧着他们夫妻也快要回幽州去了,她便开始发愁:“后宅之事总要有人打理,二弟三弟的婚事也未有眉目。就算爹跟娘不在一起,若是二弟或者三弟能够娶妻生子,府里也能有个人打理。”
程家男子皆是晚娶,程卓倒不甚在意:“二弟三弟尚未立业,既然不想成家再等等也行,总归还能拖得起。若是他们能做出一番成绩,将来也不愁娶妻。若是一事无成,谁家好女儿愿意嫁过来。不如你最近辛苦些,看府里管事婆子是积年忠仆,耿直可靠的,提起事管着便罢。至于需要决断的大事,这不是家里还有爹跟阿智的嘛。”
程卓从一开始就没指望程旭能够去管这些琐事,那小子享受惯了,前几日他还约了程旭在外面喝酒,问及他以后的打算,程旭还道,想要跟着谢弦到处去走一走:“长安城能玩的地方我都玩的差不多了,一年大似一年,是该给那帮小崽子们腾腾位子了。”
他跟闫宗煜玩了这些年,是该退出纨绔界,找点事来做做了。
程卓大笑:“二弟,你比大哥有福气。”
程旭:“不是生的太晚,没赶上上战场,连混个军功的机会都没捞到吗?”
程卓拍着二弟的肩,满脸复杂:“我程家子弟不必浴血奋战,能够自由选择,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不是福气?”
程旭倒是很赞同这一点:“这么说起来,是挺有福气。”对于征战之人来说,能够看到天下海晏河清,马放南山,也算是一大幸事。
谢羽到得内院门口,殷氏已经带着程意迎了出来:“妹妹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程意抱着小胖爪子向谢羽行礼,憨态可掬,谢羽忍不住伸手捏了把他的脸蛋,只觉得触手嫩滑,忍不住一摸再摸,程意终于忍不住了,蹬蹬蹬朝后退了几步,躲到了殷氏身后,探出个小脑袋颇有几分哀怨:“小姑姑,别捏我的脸!”
谢羽大笑:“好吧好吧,不捏。”又向殷氏道:“我今儿是来找程智的,有些事儿想跟他说道说道。”
殷氏素知他们兄妹不合,她一个做嫂子的也不好对小叔子跟小姑子多说什么,毕意上面还有公婆二人。
谢羽跟殷氏打过了招呼,便要往程智院子里去,程意站在殷氏身边嘀咕:“小姑姑去找三叔玩,能带上我吗?”
殷氏低头哄他:“你小姑姑找你三叔有事呢,阿意跟过去不好。”其实她心里也很是好奇谢羽找程智所为何事。
谢羽耳朵尖,走了两步又回头朝程意招手:“来吧来吧,小姑姑保证不捏你的脸,反正你听听也没什么。”正好身边有个小孩子,还能时时提醒她别随意发火,保持理智。
程智这些日子被程彰与程卓念叨了好几回,只道他新年时候不去向谢弦拜年,他心里烦闷,父兄越说心里对谢弦的怨气越大,只觉得小时候谢弦丢下他们兄弟走了,过得十几年回来,忽然之间倒要管起来他来。
而且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以谢弦的出身,别的什么不好做,却非要跑去做行商,实在令人费解。
程智自誉为读书人,实在不能接受一个作行商的母亲。原本是硬着头皮去谢府,但是见到谢弦,几句话之后便忍不住爆发了。
他在谢府闹过一场之后,心中也有几分忐忑,总有种心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