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以儿子在谢府,来接儿子回家为由,他才好意思登门。
程彰半辈子都没这么好说话过,每次来谢府,总能带一堆零嘴,居然还买过两套小姑娘的首饰,一套珍珠的,一套珊瑚珠子的,皆是适合小姑娘的颜色,直接交到谢弦的手上:“……我这个做爹的也从来没给阿羽买过什么,我也不懂,就看着买了两套给她戴来玩,你瞧着合适不?若是不合适再换也行。”特意指定了个程府的小人去跑腿。
谢弦无语半晌,总觉得此事透着些说不出的怪异。想当年程大将军何曾是会欣赏这些东西的人?两人从相识到成亲十几年,他送谢弦的多是兵器马匹,连根钗子都不记得买。怎么到女儿这里,忽然之间就开窍了?
大约是她的眼神太过赤*裸*裸,程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不是家里三个小子,从来没养过小闺女嘛。”养闺女对他来说是一件新奇的事情,有待体验。可惜这个小闺女不肯跟他回程府,父女俩相处的时间根本没有。
今日一大早,程彰就跑来谢府等程旭,谢弦不想在前厅陪着程彰喝茶,就推了谢羽去,谢羽从侧门溜出来,估摸着程彰一时半会不会回去,便在大街上独自消磨了大半日功夫,连早中饭都解决了,正在考虑是回府去吃晚饭,还是在街上凑和一顿,就瞧见有两小子拉着孙老先生。
她先还当自己眼花了,等瞧清楚之后恨不得上前去揍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抢老人家!
周王府的小厮记得谢羽,谢羽却未必识得全周王府的人,当初能凑到她跟前的也是有数的,狐疑的瞧了两人一眼:“这是打谅本姑娘不认识周王府的人,跑来冒充的吧?以为叫出我的名字就能相信你们了?”
孙铭正嫌这俩小厮聒噪,恨不得他们滚蛋,见到谢羽,顿时笑了:“小丫头怎么一个人?”
“孙爷爷不是也一个人吗?”
谢羽瞪了这俩小厮一眼:“从哪来的滚去哪里,别逼本姑娘动手,打伤了筋骨白疼几个月。”转头挽着孙铭的胳膊道:“孙爷爷,跟我去玩吧?你几时下山的?小熊呢……”连珠炮一般问了好几个问题。
周王府的小厮可不敢将人跟丢,两人凑在一处商议一番,一个回府去报信,人被谢羽劫走了,一个远远跟着,就怕跟丢了。
谢羽带着孙铭去百味居吃了晚饭,雇了马车回家。一老一少聊的十分投机,孙铭还道:“……那熊养好了伤,原本是准备送它回山里去的,结果前脚送走,它后脚就自己跟着回来了,送了好几回都没用,看来是要扎根在寺里了。”
谢羽听的咯咯直乐:“等下次有空我就去寺里瞧它去。”又奇道:“孙爷爷是同周王一起来长安的吗?”
孙铭捶着自己的腿道:“周王请老夫来长安过年,可是他府里的管事太客气,房间收拾的好比女子的闺房,老夫坐着不舒服,索性出来逛逛。”
谢羽顿时笑的前仰后合:“是吴意吧?他可是个大大的马屁精,定然是周王对爷爷特别客气,他就可劲儿巴结爷爷。算了,反正你在周王府住着也不自在,就去我家住些日子。况且我娘要是知道孙爷爷来我家过年,肯定很高兴的。”
到得谢府门前,正赶上程彰吃完了晚饭,眼瞧着天都黑了,儿子女儿都不在,唯有改日再来,临别之时还道:“过些日子老大一家子就要回来了。”
谢弦送客出来,二人正在大门口说话,谢羽雇的马车便到了,她当先跳了下来,又扶了孙铭下车,笑道:“娘你瞧瞧我带了谁来?”
“大晚上的,这丫头是从哪里接了先生过来?”
谢弦都没想到孙铭会到谢府来,她忙上前来打招呼,母女俩扶了孙铭进去,程彰一个人站在谢府门口,倍感凄凉。门房上的小厮牵了他的马儿过来,他翻身上马,只觉得满街都是热闹的人群,越到年关年味愈浓,踏进程府大门,却觉得府里气氛很是沉闷,倒好似与外面的世界过着两种不同的日子。
外面都在准备过年,程府的下人却好像不准备过年一般。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孙云在操持,早早的备上年货,还给下人们发月钱发新衣。今年她走了,谢弦又不肯住回来,府里没个操持的人,指望着程大将军去管后院的琐事,纯粹是强人所难。
眼看着家里乱的不成样子,程彰索性将管理家宅之事强硬摊派到了已经放假归家的程智身上。
程智完全不敢相信亲爹会拿他当管家使唤:“爹,这事儿我干不了。哪有让男人管这个的?”
程彰:“你不干,难道让你老子干?”
程智艰难的拒绝:“我还要读书呢,哪有空管这些?要不……让二哥来管?”
程彰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我倒是想啊!可你二哥肯管吗?要不你去你娘那里叫你二哥回来管家事?”
程智在“叫二哥回来管家”跟“自己上手去做管事”这两个选项面前踌躇了许久,终于屈服于程彰的强权之下,接手了家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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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弦过日子俭朴,为孙铭准备的院落也只以宽敞舒适为主。孙老先生只住了一个晚上,就决定不去周王府了。
次日一大早,周王便亲自上门拜访。
“昨日回府已经很晚了,听吴意说先生被阿羽截走了,学生今儿就是来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