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也行!”
谢羽“噗”的一声笑了。
谢弦也懒的再多说,只道:“你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各自都有自己为人处世的一套,娘小时候不曾教你们,现在再来说教未免晚矣。往后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自己的矛盾也要学会化解。只是一点你们须要切记,这世上再深的仇怨也割不断血脉亲情,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关起门来打架别人瞧不见,但真要闹到外面去,不顾世人眼色,只会让无关旁人当做笑谈。”
程旭老老实实道:“是,儿子记住了!”
程智显然被程旭所为给气的太狠,当着程彰的面儿没办法说清,此刻颇有几分寄希望于谢弦:“娘,您要好好教教程旭,他平日无所事事就罢了,什么事儿都要游戏人间,连原则都没有,做事全凭好恶,我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跟他好好说话!”
程旭并不拿他的话当一回事,程智越认真计较 ,程旭就越嬉皮笑脸,此刻也不例外,他捂着自己的一只肿眼泡道:“没办法说就别说了嘛,再说你张嘴就是陈词烂调,酸腐味儿直冲十里,倒是适合开间蒙童馆去荼毒幼儿,跑来说教你二哥,还嫩了点。”
程智给气的恨不得当场再给他一拳,堵上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谢弦揉揉太阳穴,只得示意春和让人摆饭给这哥俩填肚子。等吃完了饭,她特意叫了程智来说话。只是旁敲侧击道:“……一味的读书也不行,总要知道变通。设若当官不知民生百态,不能与当地缙绅百姓和平相处,如何治理地方?就算是在长安做官,京中大小官员不计其数,同僚上司下属,与人相处总不全是靠道理的,还要考虑人情。”
她想讲的还未彻底讲完,程智就“腾”的站了起来,满面怒色:“娘也认为二哥是对我是错的?难道恪守风骨也错了?就程旭那样的小手腕也算变通?”
谢弦愣了一下,只觉得头更疼了:“你怎么就跟你爹似的一根筋呢?”
程智没想到谢弦张口就批判程彰,他心里原本就对谢弦有心结,纵然程彰行事不如他意,但在他眼里也是英雄式的人物,这下可算是刺到他心里了,他反问:“娘当初非要跟爹合离,就是因为嫌弃爹是一根筋,只会打仗不知变通吗?”
谢弦无言的看着儿子,在他年轻的瞳孔里看到了燃烧的怒气,那种自以为可以席卷燃烧一切的狂热。曾经……她也有过。
她闭了下眼睛,努力让自己平和下来,这才再次睁开眼看着眼前挺拔的青年,只觉得他个子长的极高,可是心智始终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缺乏历练。她缓缓开口:“如果……娘让你跟着娘去外面历练历练,行些商贾之事 ,你可愿意?”
程智满脸的震惊:“娘也觉得我不应该去读书?宁可让我做小商贩,都不愿意让我去读书?”商人地位远不及读书人的地位高,虽然自大魏始商人的地位要比前朝高上许多,就算是商人子弟也可参加科举,可到底以他的出身去做商人,几乎就是自甘堕落的代表了。
谢弦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用意:“娘并非让你去做小商贩,只是让你去各地走一走,了解些民生疾苦,也多了解些地方上的事情,所谓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程智失声道:“可是游学跟行商可是两码事!”他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谢弦,好像谢弦做了极大的事情伤害了他。
最后,他后退两步,朝着谢弦躬身行了一礼:“天色不早了,我回家去了,以后再来向娘请安。”
他从房里退了出去,脊背挺的笔直,好像有一口气撑着让他不得不立刻从谢府走出去,回到程府。纵然程府也并无人能够理解他的理想抱负。
等走出了谢府大门,走到热闹喧嚣的大街上去的时候,他才垮下了双肩,只觉得茫然。路过的行人看到他那张可怖的脸,都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他也毫无所觉,游魂一般走在大街上,直到快宵禁了才回了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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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智离开之后,安静了好大一会儿,谢弦才疲累的开口:“出来!”
谢羽磨磨蹭蹭从内室出来,走过来趴在谢弦背上,软软糯糯道:“娘,三哥是呆子,书呆了!”
她听到程智看不起商人的理论,简直恨不得冲出来揍他一顿。他这是连娘亲也看不起吗?
谢弦摸摸谢羽垂过来的手,再次道:“出来!”
谢羽才要分辩说没人了,程旭也从内室出来了。
谢弦抬头瞅了一眼次子,但程旭今日面目全非,笑起来都是狰狞的,实在不宜揣测他的心理,索性直接开口:“阿旭也觉得娘做商贾之事丢脸?”
程旭露出个丑陋的笑容,在谢羽捂着眼睛娇嗔:“二哥你还是别笑了”的调笑声中,他道:“儿子认为天下之事,力求一个活字。比如一潭池水若是不能流动,天长日久必生异味,人不能饮。而天下钱财,若是都装在国库,富人家的仓库里,不能在市面上流动,那想来市井凋零,也无今日之繁盛景象。而南北之物产,若无人千里贩运,谁知南地北景有何不同?就跟农人种田,匠人制作,商人贩运,皆是这国家的基石,而商人便是能令得这国家活起来的一环。”
谢弦惊讶的瞧着他,程旭大约从未在程明眼里看到欣赏之色,在谢弦这里竟然意外的收获了赞赏的目光,顿时得意的挺起胸膛,力图摆出一个玉树临风潇洒不凡的姿势,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