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何原因让谢弦不惜离开程彰,执意要抛下三个儿子,谢弦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原因,程旭也不知道。
兄妹俩坐在那里猜测了半日,等到夏阳揪着穆原过来的时候,谢羽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总不会是因为那个孙云吧?”
春和与夏阳面色古怪:“你见过孙姑娘了?这些年她一直跟着姑爷……大将军生活?”
“她还管着将军府内务呢。我只是不明白,程大将军怎么没娶了她,白白耽误别人的年华。”虽然她并不认为孙云会碍着谢弦什么,只是单纯不太喜欢这个人。
任谁知道亲生父亲在母亲之外还有个痴心不悔的红颜知己,都不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要是父亲娶她,她大约得高兴疯了。”程旭再次见到春和与夏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两位姑姑这些年可好?”根本没敢说这些年他一直致力于刁难孙云,让她对做他后娘之事打退堂鼓。
到底春和与夏阳还是没吐露谢弦与程彰为何分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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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让程旭兄妹俩猜测不已的程彰与谢弦沿着寺内的小径一直走到了石瓮寺所建的红楼之上。
寺中红楼临着绝壁,登高望远,但见目光尽处渭河奔流不息,其上帆影点点,望之顿生世事苍茫之感。
“阿弦,这些年你过的可好?”
“走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谈不上好与不好,只是让我知道了,离开了战场,我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活法。”谢弦忽的将目光转过来,在程彰面上扫过:“彰哥,阿羽顽劣,你别放在心上。都是我将她娇纵的不成样子。”
谢弦是什么人?
明知道自个闺女在耍赖,可是就是拿她没办法,被她哭的脑仁疼,再加之与程彰重逢,当着他的面儿揍眼泪汪汪的女儿,也实在做不出来,便暂时放过了这丫头。
谢羽还自得于计策成功,殊不知早被谢弦看穿了。
程彰原本憋了一肚子的心事,方才因为谢羽的话,准备好生向谢弦致歉并解释自己当初的行为,结果全被谢弦这句话挡了回去。
他苦笑:“这些年辛苦你了,阿羽也确实淘气了些。”连他这个亲爹也敢坑,又颇为欣慰:“不过小姑娘淘气些也应该的,要是养成个面团子,缩在后院不出来,只会绣花脸红,那就不好了。”夸谢羽:“这丫头的箭术可真不赖,恐怕练了很多年吧?!”
不知道谢羽是他的女儿之前,他还觉得这丫头张牙舞爪,没有长辈好好约束着,实在欠教训。只是一经确认她是自己的女儿,心里竟涌上一丝骄傲窃喜——这丫头胆大心细,箭术精妙,除了他家孩子,恐怕满朝文武家中都养不出这么个闺女!
程彰与谢弦并肩而立,这是多少年都未曾有过的,他心中澎湃,情绪起伏不定,生怕自己多说几句,就要压制不住心中的念头,只是缓缓将三个儿子的近况向谢弦转述。
“……老大是三个孩子里最省心的,接了幽州掌军之权,替我镇守幽州,才能让我回京养老。娶的还是你当初给订的殷家姑娘,生了个孙儿都已经三岁了。今年要回京述职,大约年底就回来了。阿弦,你不要走,住回府里去,到时候也好见见他们夫妻。”
“再者,老二老三都不肯成婚,我一个大老粗,实在没办法去相看儿媳妇。老二又是个不成器的,镇日在外面瞎胡闹,不肯收心,你回来了正好教教他……”
“老三就更让人头疼了,你说咱们武将家,怎么就出了个读书人的种子,满脑子圣人之语,怎么都拧不过来。你若再不肯管,那我就只有让俩儿子打光棍了……”
“……还有……还有阿羽,我都没见过她,她就长这么大了,乖巧可爱又漂亮,活脱脱是我初见你时候的模样,就让她在我身边陪陪我。我这把年纪,一身的病痛,这几年天冷刮风下雨,满身的关节就跟散了架一样,摇一摇能落一地零碎。”
谢弦觉得,程彰口里这个“乖巧可爱”的小丫头,一定说的不是谢羽。
她原来满腹心事,愣是被程彰这些话给逗乐了,只觉得啼笑皆非。
“彰哥,你我就算不是夫妻,可还有同袍之谊呢,真没想到当年果决干脆的你,上了年纪居然成了个絮叨的老头子。”居然还会向她诉苦,卖惨比谢羽还拿手。
程彰在将军府说一不二,甚有威严,但是对上十多年不见的谢弦,身上的那些杀伐之气忽然间就散了,只觉得满腹的相思要诉,可是对上谢弦那平和的眼神,却又禁不住气馁。
谢弦道:“当初可是你说的,程家的儿子轮不着我来管,你自己会将他们养大。按理说我不该翻旧帐,只是……这婚娶之事,也还是要你这个做父亲的去操心。我如今可是一介平民,最不耐烦跟权贵打交道,你让我去哪里替俩儿子寻门户相当的妻子?”
程彰的气势更弱了:“……可是你这当娘的,总得要好生劝劝他们吧?住回府里来,跟他们好好说说,比我吼两嗓子的管用。”
谢弦忽道:“你是不是吼了阿羽,这丫头不吃你这一套,还跟你顶了起来,所以……你就将她赶出了将军府?”
程彰一张老脸红透,气势一路低迷了下去:“……这不是小丫头不听话,我就说了她两句……她就跑了,不肯留在将军府了。阿弦我错了,我真不该吼女儿,我一会就向她道歉成吗?”
谢弦悠悠道:“好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