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的政治便是由他们构建而成,政治、经济、军事,这些人的触手无所不及,要改革他们,无异于自断手臂。
可以想象,那将会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甚至一个不好,还有可能导致楚国元气大伤。
平摊的竹简面上微涩,蘸了墨水的毛笔慢慢地,一笔一划用心勾勒出每一个字,古朴而沉稳的隶书渐渐构成一篇篇文章,从她的思维中脱生,大白于天下。
吹干墨迹,她将竹简合起来,仔细地用丝带系好,放置在旁边的箱子中,里面已经存放了整整十一卷。
不要小看这些东西,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这种超意识的政策思维才是无价之宝。只不过,她目前并不想把这些交给楚荆。
还是先放着吧。
伸伸懒腰站起身,她活动了活动难受的身体,胳膊腿发出一串噼里啪啦的响。窗户外不远处,王衡和季久申两人正在练剑,季久申底子好,比王衡学的要多。
她家神出鬼没的冷面小郎君,送了花后,又不知道隐藏到哪里去了。
现在这样的生活平平淡淡,她很喜欢。
练剑的两人看到她走出来,纷纷欢喜地打招呼。
“你们继续,我就是看会儿。”张培青连忙阻拦他们过来。
王衡乖巧地继续练,季久申提着剑笑呵呵朝她走来:“我练习半晌了,是时候休息休息。”
张培青根本不相信他,双手负后。
“说罢,你想和我说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我想和你说话?”他瞪眼诧异。
指了指他的脸,张培青道:“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你有一大堆话要跟我说。”
“不愧是聪明绝顶的张黑子。”他赞赏不已。
再次听见这个久违了的绰号,她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当初哪个无良人士给取的,哪知道竟然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在外面,提起张培青估计知道的人不多,说张黑子,没有人不认识。
坐到石头上,季久申犹豫一番,“你知道的,我起初跟着你就是为了打听那位高手的下落,咱们两个同行这么长时间也算是熟人,你能不能跟我说个实话,你当初的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的样貌?”
张培青早就猜到他迟早会问这件事情,并没有意外。
郑重地摇头,口气十分真诚:“跟你说实话吧,当时我的护卫都被刺客杀害,最后还剩下两个护卫,他们提着剑刺过来的时候,我就被吓晕过去了。至于你说的什么美人什么高手,我完全不知道。”
季久申盯着她的双眼看了很久很久,终于肯定那双诚恳无比的眼中没有任何欺瞒,他眼中的光一寸寸熄灭,呼出一口气,复杂的说不出来。
“我知道了。”
难道就这样再也找不到?耳边空灵的嗓音再次响起,仿佛还像昨天,他捏了捏拳头。不管多难,他一定要找到那个人!
“对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
张培青忽然问了一句。凭季久申的家世和地位,完全不缺一个剑术师父,哪怕六段剑师太难找,相信对他来说也不是多难的一件事,比如当初的公孙普,那可是孤竹大师的弟子。
季久申想了想,笑了:“大概是因为,我对她一见钟情。”
满头黑线,她无语:“你当时在床底下还不能动弹,怎么‘见’?”
“我听的行不行!”季久申恼羞成怒。
“呃,好吧,不过你要是一直找不到呢?再说了我也不认识她,你跟着我岂不是浪费时间?”
季久申噌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张培青,你也太过河拆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利用我避灾,现在用完了就要赶人,你有没有良心!”
“不要说得你好像受气包小媳妇似的,谁叫你当初自己眼巴巴凑上来?”她耸耸肩,表示无辜。
季久申真想把剑戳到她脸上!忘恩负义!卸磨杀驴!这种情况是个人好歹都会有一点愧疚心吧?没有人性的qín_shòu!
语言交流不通,他干脆耍无赖:“不走!休想!我还要一起去参加十年峰会,去齐国见识见识,说不定我的美人高手就在那里,在此之前你别想赶我走。”
说完挺胸阔步帅气地离开,只留下无语的张培青。
目光扫过王衡,扫过韩平晏的屋子,再扫过前方的季久申……所以说,她身边到底是怎么随着时间,多出一个又一个人的?
摸摸下巴,张先生很担忧自己的未来。
——
张培青又跑到楚荆的宫殿串门去了。
七国地形图还有一个尾巴,她再来转悠一圈就能画下来。
“张少尹,您来了。”
内侍熟稔地和她打招呼。作为太子的贴身内侍,太子的冷脸吓人功力多强大,他最清楚不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个人像她这样敢把稷下宫当成自己家,没事儿就来转悠两圈。
新上任的少尹,不是胆大,是胆大包天。
“宫正有礼,太子殿下在干什么?”
她行礼后随口问道。
内侍笑眯眯:“太子殿下已经批了两个时辰的奏章,您过去正好和他说说话。”
“多谢。”
“您请。”
宫正欣慰地看着她飘摇洒脱的背影,叹息,幸好天下出了个张培青,也只有她不惧怕太子的威仪,能和他平心静气的说话。
高处,不胜寒。
张培青进来的时候,空旷的大殿中只有楚荆自己。
每次他批阅奏章都会让宫侍们退下,偌大的殿宇只余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