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乍听之下就觉得有古怪,却也说不出到底哪里古怪。低头思索了一阵,斟酌着开口喃喃:“也难怪沈氏千方百计的防着你。这沈栖是她娘家侄女,配给了裴棠,她就更好拿捏前头死了的生的这个嫡子了。”
“不过……就算是曾经有些过什么打算,沈栖这样个事一出,她哪有不疼惜自己女儿。只要有裴娆咬死了她不放口,她想进镇国公府的门无异于登天。”薛老夫人捋清了里头的条理,瞬间就觉得那些话不足挂齿,不过是虚张声势,“那个丫头如今哪会不知自己在沈氏心中再无地位可言,说这些也只是诓你罢了。”
薛年玉脸颊肿得又红又高,薛老夫人平日里最紧着自己孙女的这张脸,这时候却不急着交代丫鬟来给薛年玉消肿祛瘀,反而是拉着她站起来,慈严并济的说道:“这眼泪也不是在这白白淌的!”
薛年玉一愣,转念猜想祖母这是要带自己去裴老夫人那告状,心中不由怯了两分。再回想之前,那裴老夫人曾说一不二的将她们赶出过府,更是惶惶不安。
薛老夫人精明得很,早有了自己的打算,见孙女一头雾水不由点拨起来,“你这眼泪要落给有用的人看,瞧瞧……还有这脸蛋,一定要叫待会看了的人记得你的好!”
“去大夫人那?”薛年玉这才反应过来,垂头自己仔细一想,才惊觉自己祖母看事这样掐中重点。而相较之下,她自己轻松就被沈栖驳了算计,可算真是蠢钝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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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气温也跟着凉了起来。沈栖靠坐在床上随意翻看书,肩头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奉灯提着灯笼从外头行色匆匆的赶了回来。见沈栖果然没睡,就小心翼翼的回禀:“姑娘……那位果然是神医,说六姑脸上的伤痕都能治好,连疤痕都不会留。”
沈栖“恩”了一声,仍然低头翻看着自己的书。
奉灯慢腾腾的挪去沈栖边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姑娘,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故意将那些说给三少爷听的。奴婢、奴婢也是怕姑娘这样一去,就再也不肯回来了。”说到最后,语调都变了。
沈栖朝着她望了两眼,虽说当时有些怀疑奉灯漏了自己底,可话说回来她现在睡着高床软枕何尝不是她的缘故,摆了摆手叹气道:“算了算了。”
奉灯心里愧疚得很,觉得自己并不忠心,她要如何开口刚才自己又去跟三少爷偷偷见了一面呢?
☆、第45章 汤山
平安过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晌午,似乎一切都还风平浪静着。
昨晚起奉灯就藏了话没说,挠了一夜实在憋不住,以至于时不时拿眼尾偷偷去偷瞧沈栖。奉灯几乎待到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裴井兰却恰好过来了,将她打发了出去,自己单独和沈栖说话。
沈栖还趴在床上没起身,见到来人不禁露出了少见的窘迫。
裴井兰也不阻止她下床穿衣,只是略侧了侧身算是回避,口中仍是说道:“你收拾收拾,过会坐我府上的马车去汤山。”
沈栖手下动作停顿了一下,拧了拧眉不解问道:“怎么要去汤山?”
裴井兰噗嗤笑了声,语气轻快着道:“你怎么日子也过颠倒了,难道把南北文会的事情给忘记了?历年来的南北文会都是在汤山举办的。你借着病逃了几日课,难道连这也不想去了?”
沈栖这阵子倒时常听人说起南北文会,可却真没在意日子。她原先并不好奇,可如今这情势她呆在裴府里头也不痛快,反倒不如依照裴井兰说的去汤山参加南北文会。更何况,沈栖也有一段日子没见到辜悦如了,也不知现在书院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下定了主意,就利落的收拾东西跟裴井兰一路畅通的上了停在府外的马车上。
马车刚行至城外就缓了下来,前头驾车的仆役恭声回禀道:“夫人,侯爷从前头骑着马过来了……”
一路上车马轿辇不绝,裴井兰讶然掀了手侧的车窗帘子,一探眼就看见刚才策马跟在车旁的陆颂清。陆颂清年纪颇轻,生得威仪端肃,一袭深紫锦衣跨坐千金宝马上,频频引得妙龄女子侧目。他却一直面上冷如玉石,触及裴井兰的目光才柔软了两分。“接到人了?”
裴井兰嘴角含笑点了下头,反问道:“你不是要随赵王殿下一道去汤山的吗?”
陆颂清握着鞭子的手抬着指向了前方,“就在那,隔开不多远。我也是刚才看见马车,才打马过来看看。”稍一迟疑,又接着道:“刚才赵王还提到了沈姑娘。”
裴井兰同他是夫妻,自然清楚他的个性,无关紧要的话从来不会从他陆颂清的口中说出来。裴井兰心中荡起了一阵波澜,转过头朝着车内的沈栖看了一眼,抿了抿嘴道:“那你快回去吧,省得待会赵王找不见你人。”
陆颂清清冷的笑了笑,原本还想说什么也转瞬却消歇了心思,眯着眼看向前头的辇轿若有所思,默了片刻才似有非无的“嗯”了一声,“我先过去了。”
裴井兰等人策马走后才放下帘子,转过身去对着沈栖郑重的问道:“刚才的话你总听见了吧?”
沈栖木然。
裴井兰叹了口气,以为她是年纪小被吓坏了,可既然赵王也会去汤山,有些话她就不能不多提醒一句。故而压低了声音,对着沈栖嘱咐道:“那赵王是李贵妃的独子,是被圣人自幼宠大的,虽然现在只是个王爷的封号,可将来封太子亦或是登临大宝都是有可能的。能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