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棠立即让自己的随侍出去请人,沈氏不放心,亲自出去接了人送去裴娆房中诊病,一番折腾下来,才真相信了来的是笑尘子本人。沈氏忙活歇下,才想起沈栖,等回了自己上房才拍了桌面恨恨然咬牙道:“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你了!要让你生出这样歹毒的心思来害阿娆!倒真是我从前看走了眼,没看出来你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沈氏早有提防,带着这两人进屋的时候就让一应伺候的都退出了屋子。此时她声量奇响,在偌大的屋中转了几道荡出回音来。
沈栖心中翻了个白眼,她想要开口辩驳,可转念想到之前裴棠三申五令过她一定不可再惹事。既然如此,沈栖也懒得废口舌,对沈氏的怒斥充耳不闻,将一切都丢给了裴棠应付。
裴棠之前也算是毕恭毕敬,听了这话不由轻轻皱起了眉,抬眸看向沈氏,缓声道:“栖栖请来了笑尘子应该有功,母亲的话……”
“有功?”沈氏现在也懒得跟他们面上扯皮,索性摊开了来说,“有功?有的什么功?要不是她,阿娆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话音至此,沈氏回想起裴娆脸上的伤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揪心一样的疼了起来,越发将这份恼恨归咎在沈栖身上。何止沈栖,就是从外头接回来的裴棠又哪里是什么好东西!栖栖?沈氏听得刺耳,嫌恶的在心中啐了一声。
裴棠眸色幽暗了下去,平静着继续道:“六妹是个什么性子,母亲最清楚不过的,倘若硬是要将这事归咎成栖栖的过错,那……那我们只好去找个能说理的地方去了。”
沈氏呆了片刻,猛的一击桌面,一句混账堵在喉咙口。刚才那席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说理的地方,这府里哪里才是说理的地方?沈氏没想到养在自己身边的根本是条毒蛇。也真是她自己瞎了眼,当初竟以为他不过是条可玩弄于鼓掌的小虫。“你这是在威胁我——?”
“母亲说的哪里话,我和栖栖也不过是想要讨个公正罢了。”裴棠垂手立在那,波澜不惊的脸上透着无辜。
沈栖被他这一声声栖栖喊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恩爱时说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可这时候怎么听来这么别扭。她不禁拿眼尾偷偷去打量裴棠,见他神情坦然没有半点不畅。
沈氏被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原本隐瞒下沈栖的身份是想要借此来牵制裴棠,却没想到反倒被他拿捏了短处。这事左不过是被告诉了老爷和老夫人,可无论是哪一个,只怕她私瞒此事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沈氏先前将这桩事也思虑得十分周全,却没想到裴棠是个不好缠的。
沈氏索性气着笑道:“好!好!好!……”她抚着掌,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才罢休,“好得很。既然你们两个都是有主见的,不如一齐去老祖宗那里,这些事我管不动,就叫老祖宗来管一管!”沈氏气急,说完这通话就立即站了起来,一副势要去老夫人跟前理论的架势。
裴棠立在原地不动弹,甚至连眉头都懒得朝着沈氏的方向动一下,他气质偏冷,这时候更透出不可叫人亲近的淡漠,“母亲当真想好了要将这事搬在老夫人面前去评判究竟?”等了半晌沈氏都没应声,裴棠意味深长的淡笑,“不知道阿娆有没有跟母亲说实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才跟栖栖起了争执。”
沈氏自然不清楚,裴娆伤得重,她自己受了打击心志更加脆弱,一整日的功夫里也就醒了几回,嘴里头哭诉着的也只有沈栖的名字。
“要说阿娆也实在是任性,不过是为了宋夫人夸了几句栖栖就忽然闹了脾气……”裴棠意有所指的看向沈氏,话音里头还藏着话。沈氏细细体会了其中的意思,反复颠来倒去的品味,越看眉头越是拧得紧。宋夫人……?怎么宋夫人的寒暄会让她心肝女儿跟沈栖起了争执,过了片刻,沈氏终于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难道说……她紧紧握着拳头,恨不能……这会亲自到裴娆面前问个究竟,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裴棠既然这样光明正大的提出事,沈氏只怕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这事少不得又要被追究起来。到时候,若是人人都知道镇国公府的嫡小姐竟为了个男人而大打出手这消息传出去的又该如何应对。说到底,裴娆的名声还是紧要的,不能为此而坏了这个。
沈氏愤恨难平,可对着面前这一对人又实在无计可施,仿佛只消出口就被被反咬一口。她心底余怒未消,反而又被裴棠这种有恃无恐给激怒,坐在那身子隐约发着抖。最终也只能含恨忍了下来,挥手叫这两人出去。
裴棠一路将沈栖送回了她住的小院才停下脚步,沈栖忍不住撇嘴嘀咕了一声,“当面顶撞,这倒真不像你的个性。”
“沈大小姐又了解我几分?”裴棠神色又带了几分漠然,眼帘半敛去垂视面前那人。
沈栖不跟他争小节,转而继续道:“你刚才这样也不怕激怒沈氏?”
裴棠唇角略微下垂,其实自己的处境她哪里知道,这阵子沈氏暗地里已经给他生了不少事,有两件颇为棘手。他是不想让沈栖也陷入这里头不能脱身,索性亮明了态度。想了想,不由又无奈苦笑了声,觉得自己一番苦心她何尝体会过,摇了摇头道了一句:“你进去吧。”
沈栖见他没继续说话的意思,可自己肚子里却憋着一肚子的话。正犹豫着的时候,就听见裴棠忽然道:“你所想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