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妩望着那一行人的背影,嘴角也忍不住浮起了笑意:“看来今年咱们府上有人中秋的诗入了圣人的眼呢。”
沈栖过了中秋没几日就受伤,早将这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可隐约还记得那不是中秋过后几日内就会甄选出前几名的吗?怎么拖了这么长的时间?遂将疑惑问了出来。
裴妩道:“今年这事圣人交给了四皇子办的,听说诗句都是四皇子一张张过目的,这才晚了些时日。”
裴娆刚才看见那太监手中托盘里搁了不止一只桂枝,往年裴妩也有中过一回。可今年就算是除却裴妩,总还有另外的呢,她越想越觉自己大有机会,便当先一步进了府。
说到底是宫里头赐下来的东西,早先就有小太监从宫中特地来传过话,老夫人带着镇国公府上下一道在正堂等着。
等裴娆沈栖几人过去的时候,内监已经传完话了,正带着喜色和老夫人寒暄。裴娆打量了一番,看见呈着桂枝的托盘的确被供在了长案上,每一枝的上头都缠了一股红缎,略一瞥,竟然数出有三束这么多。
沈栖原本不想去凑热闹,却被裴姗硬是拉着过去了,才慢腾腾的进去就发现早一步站在沈氏身边去的裴娆猩红了眼望着她,好像这眼神中还带了几分怨愤。沈栖心中咯噔一声,暗道这又是怎么了。
却说那沈氏瞧见了她,转过头对着裴娆低语了两句,才笑容可掬的过来,拉着沈栖的手带着她往老夫人那去,“老祖宗,栖丫头回来了。”
老夫人笑眯眯的点头,“真是好孩子。”又指着她跟刚才一直交谈的内监介绍道:“这就是沈家的栖丫头。”
沈栖不敢托大,知道这等内监在皇帝身边实在是举足轻重的人,又见他头发皆是花白,定然是人精了。立即敛了敛裙,欠身作礼:“见过大人。”
那内监眯着眼打量她上下,他身量富余,模样看着倒也祥和,不住的点头道:“四皇子满口称赞沈姑娘的诗,当时盖着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写,等老奴回去回禀了四皇子,他定是要吃惊的。”
沈栖脸色发红,这诗句是她偷了裴棠得意之作来用的,这会受了称赞反而是浑身不自在。眼眸一转,又看见堂中呜呜泱泱的一群人中站着的裴棠,他也正拿着视线看向自己,沈栖好像瞧出了他目光中杂糅了的不屑和鄙夷。可正当着她皱了眉,再想去细看的时候,那地方早就没他的踪迹了。就好像之前的那一幕是她心虚之下的幻想而已。
这次不止沈栖,裴妩和大房的四少爷裴昭也得了桂枝,往年只有二房一个裴妩得过这样殊荣,把沈氏眼红得跟什么一样。可今年非但自己的昭哥儿得了名,就连着沈栖也给得了,她如今是沈氏的侄女,也就是大房的人。二对一,可真算是给自己一房挣了面子。沈氏心中得意,看向沈栖的目光也就更加热切了。那裴娆自己没得桂枝,又看见自己娘只顾欢喜也不来安慰自己,原本就心中难受。才刚低声挖苦了两句沈栖,却又被冷眼警告了,就更是心中一悲,哭着跑了出去。
二夫人楚氏正受不住大夫人的春风得意,得了这么个机会立即开口挖苦:“大嫂教的可就真不如大嫂娘家教出来的姑娘好了。”
沈氏也知她这是故意挑话,抚着沈栖的手不疾不徐的回道:“栖丫头这回出了这么大的风光,又是得了四皇子的赞赏,可不就将咱们的府几个都比下去了?”
这话一出手,可是将二房的裴妩也数落了下去。
沈栖忍不住扶额,沈氏这刻还真是拿着自己当靶子使。原本裴娆就开始疏远挤兑她了,这回自己得了桂枝她却没,指不定就恨透了自己。若是再和二房那两个也恶了关系,岂不是……更难在这府中过下去了?
再说薛老夫人和薛年玉那,因着早知道了内监的传话,也知道得桂枝的是哪几个,两人倒索性没出去。
房门紧紧的关着,薛老夫人一把拍在桌子上,茶盏都震了两下,“那两个也就算了,怎么姓沈的丫头竟然也中了?”
薛年玉心中难受得紧,面上也是被火烧燎着一样又痛又燥,心中捏着帕子恨不得揉碎了。之前花了这么多银子收买了宫中的内监买诗题,没想到居然是假的,银子打了水漂不说,把原本计划好的都打乱了。到后来只得匆匆动了那个法子,可谁又想到……谁想到诬陷不成反而惹了一身骚。
薛老夫人愁得很,紧皱了眉头道:“你说说,你们两个年岁相当,她这会住在府中还能为着什么,还不是让裴府帮着挑一个好的。这下倒好了,她这名声一扬,不知要好了你多少倍。以前外人还要将你们两个放在一起比比高下,现在哪里还用比较?”
“……她也太心机了,分明……分明早做好了诗却故意骗我……”薛年玉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第20章 定目标
薛老夫人皱着脸,一想起中秋那晚的事脸就更阴沉了下来,“我早就让你多留个心眼,有些人惯是会装傻充愣,如今你可知道这京城人人都不能轻视了?你不先将人下手为强了,旁人就要先对付你了!”
薛年玉越想越是懊恼,忍不住双手捧着脸细细的哭了起来。自从那晚开始,府里人对她或多或少有些看法,又因着她这位老祖宗想要将她和宋景元凑一块,宋夫人私下传出了不少难听的口舌。薛年玉现在连门都难得出了,这下又听见沈栖中秋那诗得了宫中赐下的桂枝,心里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