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发觉阮唯已经将她所有私人物品清理干净,往常被她的化妆品占领的卧室,眼下显得空旷之极。
米白色的枕头上连一根长发都找不出来,她身边的香也已经散尽,这里再一次变回独居公寓,安静得让人发狂。
连工作也让人提不起劲,心底几乎是一败涂地的颓然。
他坐到吧台旁,从来不主动喝酒的人,今晚也需要酒精空虚心境。
点一根烟,佐一杯威士忌,一杯下肚,还是不能领略酒中乐趣,不由自主想到家中那位,明明是个小女孩儿,却对酒精情有独钟,一喝醉更爱撒娇,整个人都是软的,像一粒夹心糖。
她有没有过后悔?有没有过彷徨?有没有和他一样在深夜惆怅?
答案的是与否他无从得知,但愿威士忌能为自己造梦,永远活在美好幻象当中。
另一边,阮唯倒是睡得很安稳,肚子里的小朋友乖得不像话,从来不吵不闹,没有丁点妊娠反应。
她一觉到天亮,第二天出门就发觉有人跟,不过她却也不在意,径直开车至梅山角监狱,要求与廖佳琪会面。
她在里面有人照顾,看起来不算坏。
坐下之后轻轻松松与阮唯打招呼,“阮总早呀,肚子都这么大了还跑过来,我压力好大。”
隔着玻璃窗,阮唯长舒一口气,“昨天我和他摊牌,把事情从头至尾都讲清楚。”
“哼哼,总有这么一天的……怎么样,他怎么说?到底离不离婚?”
阮唯不答,只说:“我暂时搬到洛阳道。”
“那也好啊,那里住的舒不舒服?漂不漂亮?”
阮唯笑,“推开窗就是海,离市区也近,完全是梦想公寓。”
廖佳琪得意道:“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挑的。”
“等你出来,我过户给你。”
“不要,我要去英国乡村住一段,有一个叫r的小镇我很喜欢,还可以顺带读一个phd。”
“好,都听你的。”她面色苍白,泫然欲泣,反而要廖佳琪来安慰她,“你不要这样,我都觉得没什么,等我出来就是千万富豪哎,怎么样都值的。倒是你,什么打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恐怕走不了了……”
廖佳琪面色一暗,失望道:“你还是舍不得他。”
“感情的事我控制不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她无奈地撇撇嘴,抱怨道:“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一点,矮得很特别吗?”
“佳琪……”
“好啦好啦,我放过他。不过,小矮子如果想不通真的要离婚怎么办?”
阮唯勾起嘴角,笃定,“他不会的。”
“也对,他怎么逃得出你的手掌心?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千挑万选的怎么就选了施钟南这个容易反水的烂赌鬼。”
阮唯道:“秘密要有被揭开的可能才能称得上秘密,才有趣。玩这么久,就等这一天,其他都是余兴节目。”
“早说过叫你去拍电影,随随便便拿大奖。”
“可以随便ng重来的游戏,没有挑战性。”
廖佳琪探头瞄一眼阮唯小腹,“什么时候生?”
“还早,预产期在九月中。”
“记得要叫我干妈的。”
“没问题。”
两个人闲聊一阵,不知不觉到中午,阮唯独自回家,当天再不曾下楼。
因此康榕当天给陆慎的汇报非常简略,只有早九点到十一点梅山角监狱一条。
又过三五天,她与陆慎始终没有任何联系,他需要冷静,她给足他私人时间。
这天照预约出门到圣威尔斯亲王医院妇产科,从诊室出来,在妇产科手术室外等,无聊翻一翻科普杂志,教你在流产手术之后如何照顾自己。
十五分钟,她看过钟,绝没超过十五分钟。
陆慎匆匆出现在妇产科休息厅,几乎是一路跑上楼,远远看见她才安心站在原地喘息。
但听护士喊:“阮小姐——”
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向护士走去,“这里。”
“请跟我来,诊疗室外再稍等五分钟。”
陆慎冲过来一把拽住她,眼神将护士吓住,“她不做。”
护士却在看她,“阮小姐……”
阮唯安慰她,“不好意思,这里有一点误会,你先叫下一位。”接下来看陆慎,“有话我们到走廊去谈。”
说完转身就走,陆慎快步跟上,“无论如何,你不能动他。”
“谁?”
“孩子。”
“他在我肚子里,未出生之前我都有决定权。”
“阮唯!”他气得握紧拳,又无处发泄,急火攻心,肝脏都快承受不起,“你从前怎么闹我都无所谓,不要拿孩子开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站久了腰酸,她半靠在墙上说,“我希望我们分手时各自都走得没有负担。”
“谁说要分手?”
“难道不是你吗?发觉我恶毒另一面,立刻想离我十万八千里。”
“我只是需要时间。”
“孩子等不了,他一天天长大,再晚更难处理。”
‘处理’两个字刺痛他,陆慎难以置信,“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知怎么的,阮唯也红了眼,但咬牙忍住不哭,哽咽道:“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陆慎从牙缝当中挤出一句话,“我再说一遍,我从没说过要离婚。”
她深呼吸,忍过一阵鼻酸,“七叔,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你转身走,我大大方方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