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问道:“出了甚事?”
雷氏让三/奶奶李氏出来瞧了一下,禀道:“老太君,是八姑娘进屋,左贤王世子出屋,两人撞一块呢。”
老太君笑呵呵地道:“怎毛毛燥燥的?九姑娘可到了?”
沐容想着前世时,现在连她自己都分辩不清,那到底是前世亦或是她的幻境,可有些人、有些事,若不是她刻意小心避开就很难逃避。“睿世子,你抱了我八姐姐,不会打算不管了吧?我八姐姐可是深闺姑娘,你今儿是不是当着长辈的面给个说法?”
啥……
左贤王妃与李睿识齐齐傻眼。
他们没听错?
要不就是这丫头少了一根筋。
李睿识可是她的未婚夫,瞧她这语调,倒似要李睿识给沐芳华一个交代。
沐容淡淡扫视,自挑起的珠帘门进入慈宁堂花厅。
慈宁堂花厅上方摆了一张供桌,上面奉着一尊白玉观音,下面摆了香炉、祭品等物,老太君是一个真正信奉神佛之人,每月初一十五都吃斋,这两日也会沐浴斋戒诵经念佛。
沐容福了福身,俏生生一笑,“给祖母请安!”
“九娘,快过来,这是你皇后姨母家的五皇子殿下。”
沐容规规矩矩地福身,“给五殿下问安!”
李冠头上戴着雪白络缨银翅皇子帽,穿着江河海水三爪蟒袍,腰系嵌玉石红鞓带,面如严冰冷霜,目光如炬。峨冠崔嵬,长发高挽,负手伫立,合体的缎袍将整个人显得颀长而精神,风仪皎皎,静若石雕。
沐容打量着他。
他亦在打量着沐容:年纪尚小,说五月初十就满十四,明年便要及笄论嫁,可瞧上去最多十二岁模样,与沐家的三个庶女比起来,除了五官还算养眼,身材就像门板似的,一点也没女儿家的玲珑有致,只是眉眼之中还真与范皇后有六分相似,到底是范皇后胞妹的女儿,姨甥相似倒也在情理之中。
李冠原是讨厌看到与皇后容貌相似的人,可今儿也不知怎了,看着这小丫头瞪着一双凤眸看他,他就道不出的欢喜。她身上最不像范皇后的地方,大抵不是这双漂亮的眼睛。
李冠呵呵一笑,“早就听说晋国公的嫡女沐九娘最是个可爱有趣儿的,瞧瞧,可不就有趣儿吗?小表妹,你倒告诉我,我几时惹恼你了,你这般瞧我?”
恼他了么?难不成是因为她穿到身体里做的那个梦。
那个梦到底是真是假,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沐容恼道:“五殿下瞧我的眼神,就像乳娘给我买冰糖葫芦时的眼神,要挑一只最漂亮最好吃的……”
李冠凝了一下,“沐九娘可只一个,哪里是我能挑的。”
“你要挑表妹,舅舅家里可有好些个呢。”沐容俏皮地说着话,伸着脖子四下里寻觅,“都说外祖和姨母给我捎好东西来了,五殿下,快把宝贝给我!”
李冠呵呵笑了起来。
左贤王妃母子本已离开,见沐容蹦蹦跳跳,纯白得像朵莲花地进了花厅,她一进去,就时不时听到屋子里传出一阵笑声来。
老太君笑着打趣道:“这个皮猴,哪有像你这般的,你表哥刚到,怎就缠着人要礼物了?”
沐容扬了扬下颌,“等将来我去京城,我自也该给表兄弟姐妹们带礼物的。五殿下,快给我,我都念了好些天呢,给我!快给我……”
李冠轻舒了一口气,看着这般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让他厌恶,还真是厌恶不起来,来时的路上,他的幕僚心腹就与他谋划了一番,甚至要他将沐容是傻痴儿的事透露给左贤王妃母子知晓,只要他们一退亲,他就立马向沐容示好,哄着小姑娘的芳心暗系,届时再提亲,得到晋国公沐家的支持,那时他就能与胞兄大皇子李豪一争帝位。
李冠冲外头喝了一声:“李长胜,把沐九姑娘的礼物抬上来!”
沐容福了福身,“九娘谢表哥!”她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得像个小孩子,“姨母一定赏我漂亮的头饰、外祖母许也给我备衣料,还有大舅母,她很疼我的,一定有好东西送来……”那眼睛忽闪忽闪的,落在李睿识的眼里:这小姑娘纯粹就是一财迷。
左贤王妃笑道:“沐九娘与沐八娘姐妹的感情不错,刚才沐八娘被我家睿儿抱了一下,还吵嚷着要我家睿儿给个说法儿呢。”
二太太当即紧张了起来,沐芳华与沐容抢人,这不是不分尊卑,沐容就是早前是傻痴儿,那也晋国公的嫡女,沐芳华只是二房的庶女,就是二老爷父子入仕,还是沐元济提携帮衬的呢。
沐芳华这会子重重跪下,“请祖母责罚!请母亲责罚!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左世子从里头出来,不想与他撞了个正着……”
左贤王妃道:“沐八娘,连沐九娘都说要讨个说法儿,我这做长辈,岂有不给说法儿的理。”
沐容故作孩子气地道:“左贤王妃,前些日子,女先生教我们《女德》,男女七岁不可同席,更不可私相授受,刚才睿世子抱了我八姐姐,自是要给说法的。我们沐家的姑娘,都是尊贵的,万不会与人为妾,一定要做正妻!”
老太君听着这话,越发觉得沐容是恢复了神智。
二太太冯氏面带意外,二房沐元浩原就是庶子,虽是老太君跟前养大的,虽然老太君没薄待过二房,可二房到底不敢与长房、三房比,这两房的老爷才是老太君生的。而冯氏自来喜静,又不问世事,就像是沐家的隐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