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舞足蹈地说着,脸上表情生动活泼,把大家伙逗得乐得直不起腰。
卫航想,这个姑娘就是一个大大的开心果,他已经很久没有笑了,听了她的笑话,也不自觉笑起来。
他主动去和顾辛夷干杯,两人拿了一样的旺仔牛奶罐。
顾辛夷还比对了生产日期,竟然一样。
也算是一种缘分了吧。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先是在附近地域游赏。顾辛夷每天都会画画,卫航不懂艺术,但也知道她画的不错。
可顾辛夷说,她的画里灵气有余,情感不足。
“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画家,然后给我爸爸妈妈画一幅婚纱照。”她这样说着,眼睛里都是光彩,比落霞掩映下的雪山更为璀璨。
梦想这个词很沉重,至少对卫航来说是这样。它意味着无数个夜晚的不眠不休,意味着无数次数据的对比,也意味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顾辛夷却很自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卫航佩服她。
等到天气晴朗,向导带着他们爬山。高耸的雪峰直指蓝天,碧水与峡谷相切,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在这里汇聚,恍有“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的奇绝险峻。
梅里群山中,卡瓦博格峰是其主峰,被誉为藏区八大神山之首,因其宗教特性和凶险,至今未有人类涉足顶峰。
登山队从卡瓦博格峰下的雨崩村出发,向上徒步行进。
一路冰川莽莽,好似身披银鳞鱼甲的长龙,延伸着与雪盆、森林相交。
行至南侧,便到了从千米悬崖倾泻而下的雨崩神瀑,他们去的时候是四月,春末夏初,高山上的雪水融化,从半山坠下,色纯气清,水雾蒸腾,将阳光折射成七色彩虹。
灾难他们继续向上攀登的途中发生——
天气骤变,大雪突降,最后大片的冰川裂开缝隙,高山上的积雪随之崩陷。
他们遇上了雪崩。
向导在队伍的最前列,他首先发现情况有变,招呼队员注意安全,自己却没来得及寻找遮蔽物,他的胸口被滚落的冰刺戳伤,在低温的气候下,迅速坏死,败血症也相伴而来,发烧、低温、失血以及食物的短缺要了他的性命。
这个在一开始给他们送上雪白哈达的三十多岁的向导,就这么献祭给了他崇敬的太子雪山。
卫航情况也不好,他的右腿被压在了积雪下,时间长了,就没了知觉,他的意识依旧清醒,却没有力气了。
顾辛夷是这一行十七人里最先醒来的。她叫醒了附近晕倒的伙伴,帮他把腿挖掘出来,没有工具,用的就是手指。
卫航在她画画的时候仔细看过她的手,漂亮修长,像是水葱,这时候因为寒冷,肿胀地像是萝卜。
大雪一直在下,同伴也都找到,其中除了卫航,还有另外七人受了重伤,那对杭州来的夫妇肋骨折断,呼吸困难。
他们企图向外界发送求救信息,但雪崩损坏了信号发射塔。
求救无门。
没有食物,没有热量的补充,再加上高原氧气稀薄,一行人精疲力尽。
雪将路都掩埋,向导的离去让他们行路愈加艰辛,卫航用天上的星星判断方向,朝着认定的出路走去。
走行一天多后,又是一场暴风雪来袭,他们终于倒在了雪地里。
等到醒来时候,卫航发现自己在雨崩村外的救助站,警笛声音一直响着。
秦湛和他在一个病房里。
在残存的记忆里,是这个真正的天才,把他背下了山。生与死的界限中,嫉妒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认,秦湛是个人物。
直升飞机带走了顾辛夷,卫航这才知道,这个总是乐观开朗的女孩家世煊赫。
秦湛穿了一件外套,站在门外,替直升机做了起飞引导,人手不够的时候,每一个劳动力都是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