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又道:“奴婢,谢过王爷。”
朝遇安终于发了话,眉头微挑指着她道:“安红绣,倘若日后你再敢背着本王同别的男人私下会面喝酒,本王定把你的腿给敲断。”
话毕朝遇安抽了顿风一鞭子往北离去,空留红绣错愕地愣在原地。
第十二章 ·刺客
今日晨会,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齐聚尚明苑,唐御侍过来传了皇帝口谕,说是下朝后会与后宫妃嫔登山踏青以畅春志,所行之处是帝都北面的骊山,并会在落华宫歇一晚,每司皆可点两人随行,于女官们来说倒是难得的出宫机会。
红绣与王珺回到尚服局时天边还是淡青色的,红日半掩在彤霞中若隐若现,曦光慵懒地洒到院中,海棠树下一人负手而立,朱袍玉带身后及两肩处用金线绣着四爪行龙纹,竟觉得看不真切,待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日光刚好破了云霞照在他身上,满树的娇艳海棠,也不及眼前人那般光彩夺目。
王珺的脸早已飘上浅浅的绯晕,先跪于地上:“奴婢参见靖王殿下。”红绣这才跪着一同请安。
他轻挥窄袖:“起来吧。”而后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红绣接了过来瞅到那行小字,虽强压着兴奋之情,嘴角已忍不住的微翘:“奴婢谢过王爷。”
朝遇安见她一直盯着小金牌,都没仔细瞧自己,脸色有些不悦:“今日登骊山你会随行么?”
红绣用眼角的余光明显感到王珺微微一怔,也没在意:“奴婢还要帮王爷做个盘长结,故而不能一同前往。”
朝遇安“唔”了一声:“那也好。”
朝遇安不再说话,王珺先问了句:“今日会是王爷带兵护驾么?”
朝遇安点了点头:“飞骑营和御林军各有几队人马,从中抽调遣过来。”
王珺低下头:“王爷穿戎装定是威武不凡。”
朝遇安意味深长地瞟了红绣一眼:“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吧。”
王珺轻笑:“怎会?”
唐御侍此时走了过来看了红绣一眼,才将朝遇安请走,红绣松了口气屈身道:“奴婢恭送王爷、唐大人。”
待朝遇安出了庭院,王珺才淡淡地问红绣:“骊山之行你真不打算去了?”
红绣用袖子擦了擦小金牌:“你同胡司衣去好了,我这两夜一直提心吊胆没睡踏实,现遭还困着呢。”
王珺伸手整了整红绣襦裙外的绿色领边:“这次不去可又要等上半年了。”
红绣摆摆手:“我才懒得爬山,累都累死。”
王珺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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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别人整装出发后,红绣也得空闲,选了紫色的丝线打了个小巧的如意结,下端的穗子用金线缠绕固定,却还是觉着单调,回忆起王珺那颗金珠本是流苏上的,但总不能再向她讨要回来,还需加个坠饰才好。
思来想去红绣去了司饰房,见宋司饰和几个女史在房内,红绣福了福身子:“宋司饰万福。”
宋司饰见是她,笑道:“你怎得空来我这,没跟着去骊山踏青么?”
红绣也含笑道:“宋司饰不也是让两名掌饰去的骊山,自己留在宫中的?”
“都一把老骨头爬不动了,去年随驾登山祈雨,回来后好几日腿脚都不利索。”宋司饰招呼红绣过去坐在她身边,问她,“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需要什么东西么?”
每年司衣司为各宫娘娘准备四季常服时,总会事先和司饰司讨论样式搭配,所以常有交集自是熟悉。
红绣将朝遇安的笛子拿出来:“答应给靖王做个新的盘长结,却没有合适的坠子,所以想向您讨要一个。”
宋司饰抚摸着那个紫色的盘长结,赞道:“好精巧的流苏,不知你想用什么东西来搭配。”
红绣想了下:“以前王爷的穗子上挂了颗金珠,我想着这次用玉饰,羊脂白玉的自是最好。”
宋司饰寻思一会儿,同女史一起从后面库房里将可以用的玉饰摆在桌子上,各种式样的玉璧、玉瑗、玉环,红绣都觉略显笨拙,便用手圈着比划了下:“有小巧一点么?类似玉珠子的那种。”
宋司饰侧目想了会,吩咐女史从锁柜里取出一个红木锦盒,拿出来后摆在桌上,她轻抚上面雕的梅花道:“你说的东西还真有一个,放着已经有些年头了。”说着将红木盒推到红绣眼前。
红绣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枚鹌鹑蛋样的玉饰,她隔着红丝绸将它取了出来仔细端详,玉质细腻无暇雕工精湛,镂空的白玉里竟还留了两颗圆润的豆大红玉,着实精巧。红绣稍作旋转,发现玉上还刻了个“安”字,便轻笑:“简直是替靖王特别打造的。”却还是有些好奇地问,“宋司饰,这东西可真是完美无缺巧夺天工,可有来历?”
宋司饰只是简单地说:“玉雕是靖王出生那年,各国使节来京朝贺,本要回送给燕国的礼物,却又生变故没送出去。留在这也有二十多年了,今日倒算有缘你便拿去吧。”宋司饰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那块玉,像是在回忆过往的美好。
红绣疑惑道:“是您做的?”
宋司饰面露温色,先是犹豫了下又摇了摇头:“已经很多年了,那时我也不过是个女史而已。”既然她不肯说红绣自然不能勉强,许那人的身份特殊,又或者后来成了罪妇不便提起吧。
终究东西是极好的,配紫色的流苏也颇为好看,红绣甚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