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晋皱眉,把桌上的酒壶一摔,哼了声:“装神弄鬼,小二,你别在这儿忽悠人,刚才那什么叫红尘的还给我算了一卦。说我要家破人亡,准什么准,我们陆家在锦城那也是大户,生意做得好好的,说破家就破家!”
小二瞅了他一眼,嘴里没说,心里到有点儿担心这位会不会付不起账吃白食。
酒楼里的客人都闲着无聊。你一句我一句。有信的有不信的,还有纯粹站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气氛热烈。陆晋是确定红尘算得不准,跟人家争得脸红脖子粗,正闹腾,外面一阵马蹄声。蹬蹬蹬有人登楼。
上来的是个面色微黑,一嘴小胡子的管事。风尘仆仆,四下张望两眼,一看到陆晋就扑过来拽住他的手拉着走:“大少爷快和我走!”
陆晋让拉得一踉跄。
他那族弟连忙结了账也跟着下去。
下了楼,上了自家的马车。那管事才嚎啕大哭:“大少爷,家里出事儿了,咱们老爷大约要惹上官非。怕是可能有抄家灭族之祸,夫人交代。你就别回去,赶紧拿上银子去你小舅舅那儿躲躲,万一咱家躲不过这一劫,你好歹,好歹留一条命!”
管事哭得撕心裂肺,陆晋被吓得腿发软。
“什么官非?我爹一向和善,怎么会惹上祸事?”
管事显然乃主家信任之人,知道始末,叹道:“总之是大难临头了,宫中的贵人喝了进贡上去的玉露茶,却不小心中了毒,万岁爷大怒,下令彻查,这都牵连了几百人,咱们老爷今年也涉及了内廷的买卖,一准儿是逃不了!”
陆晋扑通一声坐倒在垫子上,半晌说不出话。
他那族弟此时也忍不住心虚,戳了戳他的胳膊:“哥,你记得那位红尘小姐跟你说的吧,我刚才没告诉你,怕你不信,杞县东边卖包子的刘大娘,前几日多给了那位小姐两个大包子,人家就提点了她一句,说她回家的时候,从西边走别往东边走,要不然有血光之灾,结果刘大娘给忘了,走到半截儿才想起来,结果让花盆砸破了脑袋,若不是她想起人家提醒的话,走慢了两步,恐怕还得砸得更严重。”
“刘大娘因为这个,逢人便说那位小姐是高人,瞧着真不像是妄言。”
听族弟这么一说,陆晋更害怕,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
“不,不可能,一定……是凑巧!”
一扭头,站起身咬牙,“我爹活得好好的,她还说什么我爹死了娘改嫁,什么玩意儿!”
管事登时一呆,满脸愕然。
那族弟皱了皱眉:“这到也是,不过,听说红尘小姐的确挺灵的,没准儿人家不是说现在,说的是以后……”
话音未落,那管事一把抓住陆晋,追问道:“少爷找人算卦了?到底回事!”
看他满脸急迫,陆晋还是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然,没敢说自己爬墙头,也没好意思说自己让打了,就含混不清地混过去。
管家听到半截,已是脸色急变,抓住他的胳膊,厉声道:“少爷说的人在哪儿?”
“怎么?”
陆晋看他面色不正常,心中不觉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总之先跟我去,看看高人有没有破解之道。”管事支吾半天,还是没说什么。
容不得少爷使性子,管事是一路催促,拼了命地往苍青山的茶馆赶。
紧赶慢赶,到了茶馆,却是根本找不着人家主人。
小猫和小狸挺客气,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即便陆晋随意爬墙头偷窥,不是个好东西,他们也没动手轰走人,不过,想见主子那万万不行。
“小哥,小哥行行好,我们少爷不对,让他亲自给高人赔礼,我是真有事儿,一定要见高人一面。”
管事拿了一把碎银子,起码有五六两塞给他们两个。
小猫哭笑不得,这银子还真挺多,赶得上他们好几个月的月钱,“我们家小姐真不在。”
管事还以为他们看自家少爷不顺眼,故意刁难,使劲掐了陆晋一把,陆晋耷拉着脸,可也没办法,家人重要,虽然他对那个诅咒自己的小姑娘有心结,还是赔笑道:“我错了,小哥你们大人大量,就让我们见高人一面。”
小猫摊摊手,还没说话,外面就有客人笑道:“主人家确实不在。闭门读书去了。”
“就是,谁不知道红尘小姐要考阑珊书院,马上就到时间,肯定得找个清净地方认真读一读书,茶馆人来人往,客人这么多,要都想见她还有完没完了。”
“再多出个不着调不懂规矩的人捣乱。人家不怕也嫌麻烦。”
陆晋:“……”
话说到这份上哪还有办法!
管事出了茶馆。涕泪横流,近乎虚脱,到让陆家几个族人都吓了一跳。
陆晋更是吃惊:“老张。你何至于此?咱还不知道那红尘小姐到底能不能解得了家里的劫难,就是咱们家真犯太岁,寻别人化解也不是不行,大不了我亲自去京城求姑丈为我们请个高人来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