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一切,扛起一切。
可今晚。她不想一个人,在异地,在陌生的环境里,只要一想到袁东晋抱着陶思然走进他们那个家的画面,她就觉得自己要煎熬不住了。
所以她开口让温绍庭留下。
只要有个人陪着她,就好。这样她就不会想得太多,不会觉得总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过了好一会,她淡淡地开口,“温先生。”
温绍庭声调平稳地应着:“嗯。”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片刻不语。
陈眠虚弱不堪地笑了笑,将他的沉默视为默认,她说:“男人是不是一辈子都放不下自己的初恋?”
虽然两人算不上关系好,但起码也是熟悉,而且这个男人除了有时候会气死人之外,似乎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虽然她倒霉得几乎每次意外事故都是他的杰作,但他总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
也许就是出于他每一次冷冰冰的关怀,陈眠忍不住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夜深,卧室里灯光亮如白昼,温绍庭的脸被映得微冷,陈眠见他目光凉薄的盯着她瞧,她无声地笑了笑,说:“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也是随口一问。”
“不会。”
温漠的语调没有起伏,甚至有些冷冰冰的,陈眠倒是微微一怔,喃喃道:“是么?”
温绍庭看了她一眼,眉头蹙了蹙。沉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嗯。”
他已经够仁慈了,对待一个工作合作伙伴而言。
温绍庭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换了一身居家服,然后去厨房,却看见流理台上盖着一锅红彤彤的辣椒油,凝固的油面也依稀看得见沉在下面的肉,他眸光微微一沉。
房门刚被推开,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陈眠蓦地惊得睁开眼,看见温绍庭弯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
“陈眠,你是不是三天两头不把自己折腾一番都觉得浑身不自在?还是你觉得我们很闲?嗯?”
那讽刺的口吻,令陈眠怔楞住。
“什么意思?”胃部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好了很多,她说话也有了点力气,但依旧是虚弱。
“我问你,厨房那一锅辣椒油是怎么回事?”
陈眠说:“今天忽然想吃辣的,就做来吃了。”
她没有解释的是,每当她心情难受到不行的时候,她才会想要吃辣,刺激的眼泪鼻涕都能肆无忌惮的流。
温绍庭冷眼看着她,瞧她一副坦然的模样,莫名地,他压着的脾气一点一点地冒了上来,但语气依旧温淡,“所以就吃得在这里挺尸?”
“……”
陈眠没有吭声,她一时搞不清楚他眼底蕴藏的愠怒从何而来,淡声解释,“我只是胃病突然发作了而已。”
见她不说话,温绍庭更是烦躁不已,但对上她虚弱的鬼模样,又发作不得,最后只是冷冰冰的扔下一句:“把粥吃了!”
然后甩头离开。
陈眠震惊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从床上爬起来,看见柜子上冒着热气的白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有些红。
——
港城。
袁东晋找到陶思然的时候,只见她蹲在马路边上,她单薄的身姿蜷缩着,双手抱膝,头埋在臂弯里。安安静静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思然。”他上前,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叫唤着她的名字。
陶思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还微微浮肿着,看清袁东晋的脸,一言不发就直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