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被合上,她走上前,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袁东晋。
他脸上的伤口应愈合,只有一些疤,头上依旧裹着白纱,脸色也较之前好了不少,不再那么苍白如纸张,但下巴和唇边都冒出了青茬,脸颊的腮帮也堔陷下去,憔悴而颓废,看着向接头那种有些邋遢的艺术家。
“身体好些了?”
经过上回的见面后,现在再一次见到他,陈眠发现自己心无波澜,能够很平静地面对他了,那颗心,也不会在疼了。
也许在别人的眼中,她很寡情,毕竟刚离婚不久就改嫁给另外一个男人。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她对袁东晋的感情,是一点一点被他消耗完的,这个过程很漫长。
因为削瘦,他的眼睛显得特别大特别黑,灼灼的亮光落在她的脸上,淡淡开腔,“没那么快好。”
不过是一具客套话,他却回答得一本正经,陈眠倒是愣住。
“找我,有事?”
陈眠拉过椅子坐下,“你是赛车手,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刹车制动出了问题都毫无所觉,即使是在那种紧急情况下,出于常年接触的本能,你当时也肯定意识到这个问题。”
袁东晋原本勾着浅浅弧度的唇瓣缓缓落下,抿成了一条水平线。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个事实吗?”
他没回答。
“警察已经找过你了对么?”陈眠眉目的深情很温淡,“现在,我成了一个犯罪嫌疑人,你知道什么罪吗?”
瞧着他错愕的眼神,陈眠笑,那语气仿佛是在跟他谈今天的天气很晴朗,“谋杀。”
“怎么会这样……”
陈眠点点头,“是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你的刹车制动会是陶思然的继父动的手脚,怎么陶思然的继父忽然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夜庄的一个存物房里,怎么这人死了就扯上我了?”
看着他的眼睛,陈眠知道那些警察没有告诉他死的人是陶思然的继父以及她是嫌疑人。
“那么,可以告诉我了吗?都是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眠很平静。
袁东晋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我也是在发生车祸的瞬间才意识到刹车有问题,不过这个车祸确确实实是因为陶思然在车上跟我发生争抢才引发的,所以事后我也并未在意。”
“你跟朱文接触多吗?”
“找过我几次,都是因为钱。”
朱文是赌徒,嗜赌成命,却总是输钱。他跟地下钱庄的人借高利贷,换不起就是断手断脚的命运,所以得知陶思然和宝华集团的总经理袁东晋走扯上了关系,就想法设法地从袁东晋这里伸手,袁东晋当时愧疚与陶思然,也不想看见她和她母亲被朱文折磨,于是帮他把钱给还了。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过多久,他又欠下了那些人的钱,再找袁东晋,袁东晋拒绝了他的要求,所以才会出现夜庄里他和陶思然上床的一幕,他是被朱文下了迷-幻-剂,朱文想借此让陶思然彻底绑死他,不料他却毅然决定把陶思然送出国。
后来他再也没找过袁东晋。
“袁东晋,梁宇是不是知道我父亲的那些事。”
陈眠快速地过滤了一边所有的事情,唯一有动机的人,就是梁宇。
病房里有几秒钟的死寂沉默。
“我也不清楚。”
梁宇那个男人心机很深,袁东晋安排在他身边的人都被揪了出来,然后被他找了个借口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