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叻!”小二吆喝着离去。
尘落望了望外面,着急道:“邕哥哥,你怎么见死不救?那孩子可是你的子民,你看那帮沙门还拿着棒子呢。”
宇文邕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尘落这才舒了口气。
原来他是让神举大人去救那孩子,并且带回宫里,害自己白担心半天…
“夫人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其他事情,回去再说。”宇文邕见小二将一碟腊汁肉端了上来,起手帮她夹了一块。
“听说了吗?前几日有盗贼去偷盗阿育王寺的粮仓,发现里面的粮食堆积如山,有些都发霉了。”不远处几个食客聊起了天。
“我也听说了,不过说那个盗贼后来被抓到,交给官府的时候便已经奄奄一息,据说是被寺里的沙门打的。”
尘落望了望声音传来的方向,见宇文邕自酌自饮,似乎毫不在意,便也拿起筷子吃起了东西,但还是留神听着那边的动静。
“哎…其实也怪不了盗贼去偷盗。去年天灾,粮食这么少,阿育王寺常年储粮又年年有很多人去供奉,肯定在粮食方面宽裕。只是这些沙门不去施粥救济百姓,反而看着仓库里那些粮食坏掉,真真可恶!”一个有些书生气的人义愤填膺道。
“可不是,据说寺里不但不施舍粮食,还放高价卖粮,简直有辱斯文!不少商贩见此有利可图,也跟着炒高价格,结果现在粮价越来越高,一两银子换回几斗面,这样下去,让咱们这些人都怎么过日子。”另一个人感慨道,“这前几年和齐国打仗,粮食供了前方,现在好不容易不打了,竟然比打仗的时候还难弄到粮食…也不知道朝廷都在干什么。”
“我看这朝廷估计也难管,毕竟神佛之事,都不敢动。而且咱们的陛下也是刚亲政,虽然他各方要求节俭,又让以时嫁娶,不可铺张。但粮食不足,现在都不够吃的,以时嫁娶后,人也会越来越多,再节俭,也不够这么多张口吃饭呀。若是长此下去,真担心再出现当年易子相食的惨剧…这么想想,晋国公在的时候虽然他府里的人肆虐百姓,但还能吃口饱饭…”
尘落听到这里一个走神儿,呛到自己,她忙捂着嘴咳嗽起来。
宇文邕见了轻轻帮她顺了顺气,眼角随意瞥过还在聊天的几人。
食客们往这边看了一眼,便又继续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把你当成晋公的同党,没看当时死了多少人吗?”
“哎…”刚刚说话那人叹了口气,“我也只是说事实,咱们这种无官无爵的百姓图的不也就是安居乐业,吃饱穿暖,其他的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说得也是…”几个人小声附和着。
宇文邕静静听着这一切,神色不辨喜怒。
尘落缓过气来,瞥见他的样子,轻声道:“我吃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宇文邕看出她是担心自己,勾了勾唇:“吃完了,可以再陪为夫喝几杯。”
尘落顿觉汗颜,他竟然还要听…
正这么想着,那桌的声音又将她的思绪打断。
“对了,你们知道那个神神叨叨的强练吗?听说近段时间,他每夜都在大街的路边树旁大哭释迦牟尼佛,有的时候能哭个通宵,那声音十分哀苦,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那人不是总这样,经常见了人说点什么玄乎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一个人不以为然道。
“可是听人说很多未来之事都被他言重了,只是他这次的行为怪异,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管他干什么,和咱们也没关系,以后能吃口饱饭才是对咱们最重要的问题…”
宇文邕将酒杯轻轻置在了案上:“我们走吧。”
尘落点了点头,随他一起出了酒馆,并排行着。
“他们那么说你,你生气了吗?”尘落终究没忍住地问出了口。
宇文邕淡淡道:“有什么好气的,又没说错什么。虽然说我亲政后不及宇文护,但就现在粮食的问题也确实如此…看来堂兄他也非没有一点贡献。”
尘落微微怔楞,似乎为这个堂兄的称呼,也似乎为他这般的态度。
“我相信邕哥哥肯定会做的比宇文护好很多的,而且现在出现这情况,天灾所致,不能全怪你的,你一直休养生息,百姓们也应该有看到的。”尘落牵住他的手。
“放心吧,我没事,刚刚那人说的对,其实我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百姓们要的不过是吃口饱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宇文邕对她一笑,“耕地不够,编户缺失都是现在影响粮食产量的问题,既然知道,总能想到办法解决,等一切归为正轨的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尘落点了点头,也对他一笑,轻轻靠上他的肩:“这才是我夫君吗,自信十足。”
“好了。”宇文邕停了下来,抬手轻刮她的鼻子,“今日你也该玩够了吧,我们去找神举回宫?”
尘落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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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当晚,宇文邕召见了街上遇到的小乞丐,从他的描述中了解了阿育王寺的事情,也进一步知晓了如今城内的灾民数量,以及他们的聚集地。
第二日一早,宇文邕突然下令国内需服短衣,官员在非正式场合也不可着华服。
紧接着他又宴请了二十四军督将以下军官,以军法行酒,尽情酣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