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严真重新坐在老爷子的对面。
老爷子摘下帽子,将它摆在腿上沉默地拨弄着金黄色的帽丝带。严真绞弄着手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只是还未待她开口,顾老爷子就抬起了头,看着她:“昨天你妈去过你跟淮越的房子一趟,正巧接到你学校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是一直打你手机一直接不通。”
严真哦了一声,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是停机了:“学校是有什么事么?我来的有些匆忙,只给常主任请了个假。”
“没什么事。”老爷子笑笑,“你同事说学校近期要组织青年教师援藏,去的是那曲地区的一个贫困县嘉黎,为期半年。问你报不报名?”
“援藏?”严真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老爷子点点头,“你妈替你回绝了,说是藏北地区太远又太辛苦,你这段日子已经够累了,不能再让你去那里受罪。”
严真微微一笑:“我不累。”
“是吗?”老爷子说着,似是若有所思,“你同事倒是挺遗憾的,因为学校提倡单身青年教师参加这类活动,说是没有后顾之忧。”
闻言,严真一下子愣住了。
“爸——”
照着情形老爷子一定是明白了什么,严真急急地站起,想解释,却被老爷子抬手压了下来。
“孩子,你妈是个粗神经什么也没多想,回家跟我讲的时候也是当个笑话。可我没当个笑话听。”老爷子看着她说,表情严肃,“你跟淮越结婚的事,你学校的同事都不知道?”
严真垂眉没说话,效果等同默认。
“为什么不说?是不是觉得只简单的领个证没办婚礼说不出口?”
“不是!”严真急忙抬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老爷子问,“难道,真像孟娇说的那样?”
严真咬住下唇,低着头。
“丫头,你别怕。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事,让我这么优秀的儿媳妇也这么为难。”说完老爷子看着她,目光温和耐心。这在一个雷厉风行一生的人身上是少见的。
严真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攒紧,终于,她抬起头,看向老爷子:“爸,我跟淮越当初结婚的时候确实有些匆忙,其实不光是我,连淮越也一样,我们两个都有点儿赶鸭子上架,内心没底,可都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没底。”
“我明白。”老爷子说,“这事也跟我和你妈有关,是我们催淮越催得太紧了。”
严真摇摇头:“我不是怪你们。”
她尽量用平静地声音把当时的情形说出来。老爷子听得很认真,表情却也越来越凝重深邃。严真说完几乎不敢直视他,默默地低下头去。
老爷子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消化她说的话。半晌,才徐徐开口:“那你的亲生母亲是蒋怡吗?”
“我没向她求证,因为答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
“可你毕竟还是在意的。”老爷子直言,“所以,孟娇的话至少说对了一半儿。”
她们的谈话,老爷子终究还是听见了。
严真动了动唇,没有反驳。
沉默了半晌,老爷子长叹一声:“虽然当初你跟淮越要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反对,但是我话还是说在了前头。这话不是对你说的,是对淮越说的,因为我知道他的心思。我怕他逼急了,随便找一个对象结婚敷衍家里,我怕他还像以前一样不成熟,结了婚之后过不好,我怕他最后又对不住你。”
“爸。”严真低低喊他一声。
“虽然你家世普通,可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是个好姑娘,要是淮越为了自己对不住你,那就太不应该了,这不是一个军人应有的担当。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反对吗?我顾虑这么多我太有理由对你们说再想想吧别这么着急。可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