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一落,康伯母再也无法忍耐,忽地哭出了声,越哭越痛,康伯父也难过地掉下泪来,但却接着连连摇头,说:不行,你们必须要回去。
我立即又道:我们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定机票也来不及了。
我以为我这样说,会打消两位老人让我们回去的坚定念头,没想到康伯父却道:机票我已经给你们定好了,一会就会送过来的。
听到这里,我心中发颤,嘴唇发抖,感觉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
妮子和康伯母抱在一起,都已哭成了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事情到了这一步,顿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极难境地。
果然,这时房门被推开了,那天来送年货的那个警察快步走了进来,说道:康叔,机票已经买好了。
康伯父说着谢谢,伸手接过机票来,拉过我的手,将机票塞在我的手里,说:大聪,听话,让这位同志把你们送到机场,是中午十二点的航班,现在就走,不要迟了。
我泪眼模糊地看着康伯父,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妮子忽地松开康伯母,泣声说:我们不走。
我此时已经慌乱不堪,大脑一片空白,听妮子这么说,我也忙道:对,我们不走。
康伯父脸色绷的更紧了,他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也难过到了极点,走上几步,将仍紧搂着妮子的康伯母一下子拽了过去,沉声说道:你们必须要走,现在就走,不然,以后我们再也不见你们了。
看着康伯父毅然决然的神情,我和妮子彷徨无助地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是无可奈何。
康伯母不停地哭啼,她看着那个身穿警服的警察,悲伤地念叨起来:我们的茗茗当了好几年的警察,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穿警服的样子……。她边说边哭,边哭边又说道:她从小非要跟她姑姑学,非要当什么破警察,她要不当警察,也不会出事的……
晕,康伯母激动难过之下,又开始犯糊涂了。那个警察见康伯母如此说,神情很是尴尬,只好苦笑着陪着笑脸。
康伯父大声说道:老伴,你不要说话了,冷静一下。
但康伯母却是不停声地又念叨了几句,只不过声音小了很多,让人听得含糊不清。
康伯父对那个警察说:拜托你了!把他们送到机场,不要耽误了航班。
那个警察立即点头说:康叔,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安全地送到机场的。
看我和妮子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康伯父嘴唇颤抖,脸色更加冷峻地说:你们走吧,现在就走。
我知道我和妮子如果再坚持己见,后果会不堪设想,康伯父和康伯母真的可能会永远都不再见我们了。我忙走过去,伸手拉着妮子,低声说:妮子,我们走吧。
妮子泪流不断,站在那里仍是不动,她关切地注视着康伯母,我用力拉着她朝外走去,那个警察紧跟其后。
到了门外,妮子边哭边停住了脚步,任我再拉,她就是不走,我不由得更加着急起来,忙低声劝道:妮子,听话,这都是康伯父和康伯母提前定好的事情,我们再不走,事情就会弄僵,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接连劝了好几分钟,妮子方才随我向外走去。那个警察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他这是在执行康伯父的命令。
出了医院,那个警察对我说:现在就去机场吗?
我客气地对他说:不,我们先要回旅馆取东西,那里的房子还没有退呢。
他看了看手表,说: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快走吧。
那个警察开着警车载着我和妮子向旅馆驶去。他边开车边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只听他吩咐道:抓紧时间再派辆车到医院来,接康叔康婶回家过年!
看这个警察考虑问题如此细致,做事如此周到,我很是感激!
很快,警车就开到了旅馆门口,我和妮子跳下车来向楼上走去。妮子脚步很是沉重,她犹如在梦中一样,走路竟有些蹒跚起来。我知道她这是心中极度难过所致,但也不得不催她:妮子,快点,我们要赶时间,误了航班那就麻烦了。
妮子只是点头,但她走路仍是快不起来,我再催的时候,她鼻音浓重地说:你别催了,我腿很疼。
你的腿又疼起来了?
她含泪点了点头,我只好说道:到了机场就好了,那里有暖气。
到了房间快速麻利地收拾东西,整理皮箱的时候,妮子看到阿花的那身警服,泣声说道:好不容易把姐姐的这身警服带来了,没想到却没有用上……
好了,妮子,不要说了,我们快点走。
收拾完东西,接着又退了房子,提着行李扶着妮子向门外等候的警车走去。
我伤感难过地看着对面的人民公园,似是在向阿花道别,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以后能不能再来都很难说。